北京时间3月8日,据日本广播协会(NHK)报道,日本知名漫画家鸟山明因急性硬膜下血肿于3月1日逝世,享年68岁。随后,鸟山明工作室也发布讣告:“我们深感遗憾的是,他仍有几部作品正在创作中,并充满热情。而且,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实现,却只能给这个世界留下漫画和艺术作品。感谢世界各地很多人的支持,他的创作活动已经持续了 45 年多,希望鸟山明独特的创作世界能够长久地受到大家的喜爱。”

作为日本漫画界的传奇,鸟山明的代表作《龙珠》《阿拉蕾》等在全球享有盛誉,其独特的创意和精湛的画功,也影响了一批又一批画坛后辈。而对于国内观众而言《龙珠》《阿拉蕾》《勇者斗恶龙》这些作品,几乎是陪伴了一代人的成长,尤其是《龙珠》系列更是风靡全球,历久不衰,历经数十年人气仍然居高不下,直到今日依旧定期推出动漫及游戏等周边商品。

得知鸟山明去世后,不少网友也纷纷表达哀悼之情:“大师一路走好!儿时是看着《龙珠》的漫画长大的,忽然感觉自己的青春记忆又少了一道光泽。”

鸟山明1955年4月5日出生在爱知县名古屋市西春日井镇,这个地方属于地道的日本农村,鸟山明家的房子后边就是大片的农田,时不时还会有山鸡和黄鼠狼出没。鸟山明小时候家中并不富裕,甚至偶尔还会断粮,但是鸟山明的父母却一直生活得很乐观,没东西吃的时候也能开心地跳华尔兹,这样的家庭和生活环境强烈影响了鸟山明日后的漫画风格。

鸟山明从小就喜欢画画,每天痴迷于手冢治虫的《铁臂阿童木》,米高梅的《猫和老鼠》,派拉蒙的《大力水手》和迪斯尼的《101斑点狗》,高中的时候还专门加入了“漫画研究同好会”,并且当选过会长。高中毕业后,鸟山明并没有选择继续升学,而是凭着绘画功底进入了名古屋一家设计公司工作。

不过鸟山明工作得并不开心,随后他便选择了辞职,并转而走上职业漫画家的道路。无意之中,鸟山明看到《少年Jump》举办了一个漫画竞赛,而且还有奖金10万日元,鸟山明果断把作品投给了《少年Jump》。不久后,鸟山明就收到杂志社的来信,不过来信并不是告知获奖,而是杂志社编辑抛来的橄榄枝:“大致意思是鸟山明的作品不符合原创作品的要求,但对方肯定了他的创作风格,希望他做专职的漫画编辑……”这封诚挚的来信打动了鸟山明,成为了他走上漫画家之路的重要转折点。这封信的作者正是鸟岛和彦,是鸟山明之后漫画事业上的伯乐和知音。

鸟岛和彦在发现鸟山明的时候虽然也只是一个初入行的菜鸟编辑,但却有极强的漫画嗅觉,常常一眼就能找到鸟山明故事的致命伤,然后力挽狂澜化腐朽为神奇。

比如鸟山明在创作自己的第一部长篇漫画《阿拉蕾》的时候,最开始安排的主角是天才发明家卷千兵卫。但鸟岛和彦看到千兵卫后第一眼就吐了个精准的大槽:“谁愿看这种主角是邋遢大叔的漫画啊,快画个可爱的小姑娘出来当主角。”鸟山明不得不提笔开始设计自己最讨厌画的小女孩象形,于是阿拉蕾诞生了。

事实证明,鸟岛和彦的这一决定十分正确,阿拉蕾在连载之初就因为造型讨喜赢得了很高的人气。再加上鸟山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阿拉蕾》成为了鸟山明打响名声的代表作。

《阿拉蕾》的爆火,让鸟山明一跃成为了知名漫画家,据媒体报道,1983年时,鸟山明的漫画版权等收入高达十亿日元,几乎是称霸日本漫画家个人收入榜单。那一年,鸟山明还只有28岁。

《阿拉蕾》让鸟山明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漫画家之一,但和外界看到的风光无两不同,数年的连载让鸟山明感觉自己的灵感和精力已经被耗尽了,所以决定完结《阿拉蕾》。可《少年JUMP》并不想让这棵摇钱树倒掉,双方经过多次协商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阿拉蕾》可以完结,鸟山明可以休息三个月,不过三个月后要开始一个新连载。而这个新连载就是大名鼎鼎的——《龙珠》。

时至今日,《龙珠》早已不再单单是一套漫画的名字,除了出版物,其所衍生出的动画、游戏、玩具、周边更是不计其数,庞大的龙珠产业和龙珠文化早就覆盖了全世界。不过在连载之初,鸟山明丝毫没有料到《龙珠》会超越《阿拉蕾》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功。

后来,鸟山明在接受采访时透露,“《龙珠》故事的雏形在连载《阿拉蕾》时就形成了,当时看了中国香港的功夫片,而且本人也是一个成龙迷,于是决定画一部功夫片题材的漫画。”《龙珠》 系列后来也成了全日本漫画界当之无愧的王者,在当时日本媒体做的问卷调查里,有近80%的读者把龙珠选为最喜爱的漫画作品。

而到了1987年随着动画的上映的时候,《龙珠》的热度开始突破日本的版图,冲击全世界。《龙珠》虽然让鸟山明获得了职业生涯中无上的财富和荣誉,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甚至鸟山明在《龙珠》完结多年以后的采访中说,自己并不喜欢《龙珠》:“画《龙珠》太痛苦,太难了。”

按照鸟山明最初的计划,在孙悟空战胜短笛大魔王后, 《龙珠》的故事就应该全结束了。但是此时,《龙珠》的命运早不是鸟山明能决定的了,甚至就连《少年JUMP》编辑部也不能决定,因为《龙珠》所带来的商业价值实在太大了,完结不单单是《少年JUMP》一家杂志社的损失,依附于《龙珠》而发展起来的一整条包括动画、玩具、周边杂品在内的产业链都将受到损失,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甚至会造成整个日本漫画界的大地震。

为了延续故事,《龙珠》后来的故事就彻底陷入一个死循环:敌人出现——悟空变强——打败强敌——强敌成为朋友——更强的敌人出现。人造人、沙鲁、魔人布欧你方唱罢我登台,战斗力一个比一个恐怖……这段时间鸟山明屡次想要完结《龙珠》未遂,“因为此时的孙悟空,早就不是那个淳朴可爱的乡下少年,虽然依旧正义凛然,但对这个角色已经喜欢不起来了。”

这种想完结”VS“不能完结”的博弈一直持续到了1995年,鸟山明最终下定决心要给《龙珠》画上一个句号。1995年8月4日,鸟山明的《龙珠》结束了10年的连载,正式向全世界读者告别。

这一年鸟山明40岁。鸟山明在完结后基本进入半退休生活,除了给《勇者斗恶龙》等几款游戏做做人设,就是偶尔画几个短篇漫画,再也没有萌生过要画长篇连载的念头。

在《龙珠》完结之后多年的一次采访中,鸟山明坦言自己已经被《龙珠》耗尽了心神,不想再触碰长篇连载:“我再也不想画漫画了,实在太难……画《龙珠》真的很痛苦,我一直在想角色不可能变得更强大了吧,真的还得继续吗?在下半部,所有的力量几乎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徒具表面。内容非常空洞,跟之前的东西其实没有两样……当时想的就是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轻松的生活。”

昔人已逝,但鸟山明作品里那股子洒脱、坚毅、不被生活所束缚和压迫的精神,依旧在影响着一代代读者和观众。正如有网友哀悼的那样:“哪怕时间过去了20年,直到今天,我依然能对《龙珠》里的每一页画面倒背如流……哪怕到了今天,我仍然可以这么说,鸟山明老师的动作分镜,依然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人……曾听过这样一个传说,人死后会变回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样子。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我死后肯定是变回十几岁的盛夏,躺在清凉的地板上吹着风扇看《龙珠》的样子。”

潇湘晨报记者周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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