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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吃面不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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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9日，俄罗斯联邦照例在红场举行了卫国战争胜利日阅兵。

与往年相比，这场阅兵没有多少新鲜之处，依旧是由国防部长检阅部队，依旧是中规中矩的鹅步，连一件勾人眼球的新装备都没有。

当俄罗斯总统普京现身的那一刻，全世界都轰动了。在俄乌冲突持续一年多，西方大肆打压俄罗斯的背景下，普京的现身使俄罗斯人的信心倍增，“普京不敢露面”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这场阅兵使人不由得想起1941年的红场阅兵。那时候同样是形势严峻、人心惶惶，苏联领袖斯大林的去向也一度成谜。

通过那场阅兵，斯大林挽回了苏联人民抵抗法西斯入侵的信心，对二战的最终胜利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1941年红场阅兵前后究竟发生了那些事呢？

敌人就在门口

1941年6月22日凌晨，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炮弹的爆炸声撕破了苏联边境的宁静。

直到当天中午12点，莫斯科民众才在人民委员会副主席莫洛托夫的广播讲话中得知了德国入侵的消息。

莫洛托夫在这次演讲中告诉苏联民众，军队的伤亡在200人以上。但国际形势之严峻、政府动员之急切都在向苏联人昭告，前线的局面绝不是那么简单。

不安的情绪在莫斯科蔓延。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半个月时间，德军已经由西向东平推了三四百公里，古德里安的坦克在地面横冲直撞，戈林的轰炸机在空中肆意投放炸弹。

德军占领的这三四百公里可不是了无人烟的西伯利亚，而是整个苏联的精华所在，苏联红军28个师全军覆没，70多个师被打成残部，飞机、坦克、火炮损失无数，却依旧没能阻挡住德军的战争车轮。

第一阶段作战结束后，德国三大集团军群各自奔向他们的目标：列宁格勒、基辅和莫斯科。

8月3日至13日，德军南方集团军群攻破乌克兰中西部城市乌曼，一举俘虏10万苏军。

一个月后，乌克兰政治、经济中心基辅沦陷，19万苏军死伤、65万苏军被俘，朱可夫、铁木辛哥、布琼尼等苏联名将悉数败北，西南方面军总司令、政委、参谋长尽皆殉国。

北方集团军群同样来势汹汹，苏联人精心布置的西德维纳河防线被碾成齑粉，斯大林得知消息后一怒之下撤掉了西北方面军司令费奥多尔·库兹涅佐夫上将的职务。西北方向总司令伏罗希洛夫元帅同样遭到了斯大林的怀疑，他在电话中质问对方：“你们打算撤到哪里？北冰洋吗？”

苏军没有跳进北冰洋，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北方集团军像赶羊一样把他们都关进了列宁格勒包围圈。随着列宁格勒《真理报》发出“敌人就在门口”的呼声，这座城市已然成为孤城。

至此德军三大目标中只剩下莫斯科还没有受到战火洗礼，但随着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向中央集团军群派出增援，一场规模远超基辅会战和列宁格勒保卫战的大决战已近在眼前。

10月中旬，刚刚从基辅调到中央集团军群的古德里安带着他的第2装甲集群一头扎向莫斯科外围的莫扎伊斯克—小雅罗斯拉韦茨防线，打得苏军毫无还手之力。只等古德里安将苏联守军绞杀完毕，德军就可以来到莫斯科城下。

随着战线的稳步推进，德国对苏联民众的宣传战也早已打响。

德国政府通过各种手段告诉苏联人，布尔什维克政权是邪恶政权，英国的丘吉尔和美国的罗斯福都已经放弃了对苏联的支持，德军的胜利不可逆转，“反抗德意志的游击队必须意识到自己匪帮团伙的性质，被德军逮捕后则当场击毙”，“抵抗德国帮助斯大林的民众将付出生命的代价，德国对此绝不姑息”。

与此同时，苏联城市中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大量“战死红军日记”，日记中充斥着诸如“苏联败于斯大林的大清洗”、“现政权是假列宁主义者”之类的抹黑苏联政权的论调。

这些宣传手段极大地打击了苏联民众的抵抗决心，苏联政府试图在宣传战中发起反击，但在战场形势不断恶化的事实面前，政府的口头宣传显得不堪一击。

关键时刻，苏联人又朝自己身上捅了一刀。10月16日，苏联国防委员会发布疏散莫斯科居民的公告，这让莫斯科人误以为斯大林要将莫斯科拱手相让。

疏散开始后，第一时间逃离莫斯科的反而是达官贵人们。仅仅在疏散的第一天，就有779名领导干部大张旗鼓地离开莫斯科。为了协助自己逃命，这些苏联干部还带走了上百辆轿车、卡车。

如此情景，让莫斯科市民们如何保持守城决心？一时间莫斯科城内出现了更能扰乱人心的谣言：德军逼近至32公里处，德国指挥官正在用望远镜观察莫斯科，斯大林已经出逃。

这座代表苏联和俄罗斯荣光的城市要看就要在内忧外困中瓦解，留在城中的斯大林默默关注着莫斯科发生的一切，他意识到必须要拿出让世人看得见的行动，否则不但莫斯科会沦陷，整个苏联也将被德军踏平。

斯大林的大胆想法

为了提振士气，斯大林在敌军步步进逼之际组织了一系列音乐会、纪念会，不断向外界展示苏联政府的决心和信心。

当然，这些远远不够，斯大林还有更冒险的计划。

1941年10月底，负责守卫莫斯科的阿尔捷米耶夫前往最高统帅部汇报工作进展，斯大林趁机问了他一个问题：“您打算用莫斯科卫戍区阅兵纪念十月革命周年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尔捷米耶夫直接愣在原地。德军距离莫斯科不过70公里，他们的轰炸机随时可以把阅兵变成屠杀，莫斯科前途未卜，守军已经在一些地标建筑中布下了地雷。对于莫斯科的防御形势，阿尔捷米耶夫这个直接负责人比谁都清楚。

他支支吾吾地回应道：“斯大林同志，现在白天夜晚都在交战，我们把一切都送到了前线，根本没有受阅部队，炮兵和汽车也都在前线……”

没等他说完，斯大林就打断了他的话：“您对阅兵的政治意义认识不足，准备阅兵吧！”

随后斯大林又向布琼尼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一名老哥萨克，布琼尼已经为俄国和苏联征战近40年，多次带领红军化险为夷，在军中享有与众不同的威望。如果能获得他的支持，这场阅兵活动将免去许多阻力。

斯大林问布琼尼：“我们打算在11月7日举行阅兵，您怎么看？”

随后他又透露了对两人的分工计划：“届时您骑马巡视，向部队祝贺，之后我有一个不算长的发言，怎么样？”

说完这些，斯大林又不由自主地补充了一句“阅兵一定要搞”。

令斯大林惊喜的是，布琼尼听完斯大林的叙述后表现得十分认可，他告诉斯大林，自己愿意接受这项委托。

有了布琼尼的认可，关于是否举行阅兵的争论已经不在话下。斯大林接下来要做的是挑选一个合适的阅兵场地。

克里姆林宫和它门前的红场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地点。

这座宫殿始建于1320年，见证了俄罗斯人六百余年的奋斗历程。一些学者认为历史上第一次红场阅兵发生在1702年，当时彼得大帝带领俄罗斯战胜宿敌瑞典，占领了奥列霍夫堡，他乘坐金色战车与莫斯科人分享了胜利的喜悦。另一些学者则认为首次红场阅兵发生在一百多年后的1818年，亚历山大一世从彼得堡前往莫斯科后检阅了自己的军队。

无论如何，红场已经成了俄罗斯人最常用的阅兵地点。十月革命胜利后，苏联也曾多次在此阅兵，这种形式在1922年后被固定下来，每年的五一劳动节和十月革命纪念日都会有大量苏军部队赶来接受检阅。

在卫国战争爆发前的5月1日，苏联刚刚在红场举行过阅兵活动，那时候德国官员还在现场观礼。如果不是德国入侵，十月革命纪念日这天斯大林照例还会在这里检阅部队。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座占地面积27.5公顷的宫殿很容易成为德军轰炸机的靶子。如果坚持在红场阅兵，就必须要对德国轰炸机有所防备。

为此苏联对红场进行了全方位的伪装，克里姆林宫的灯塔红星被换上了别的颜色，东正教堂上的金色圆顶也被牢牢遮盖，这一切都是为了迷惑德军飞机。

另外，有关阅兵的信息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晓，除此之外没人知道这年十月革命纪念日期间是否会举行阅兵，阅兵被安排在何时。

当初对阅兵持反对态度的阿尔捷米耶夫在斯大林下定决心后不仅承担了阅兵仪式上代表全军向布琼尼报道的任务，他还为可能来犯的德军飞机准备了一份大礼——550架战斗机和数不清的防空炮。

除此之外，参加阅兵的部队也都将携带实弹经过红场，必要的情况下，受阅高炮部队甚至可以直接在现场把德军飞机打下来。

11月6日，也就是十月革命纪念日的前一天，斯大林在马雅可夫斯基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演讲内容迅速传遍苏联，前线和后方的军民都深受鼓舞。

与此同时，苏联民众也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这年的纪念活动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听说明天红场上还会有纪念活动，估计斯大林本人不会再参加。

百姓们没有料到的是，演讲结束后，斯大林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向在场的政治局常委、莫斯科州委和莫斯科市委书记宣布了阅兵的消息。

当天中午，德国飞机大举来犯，防空作战一直持续到傍晚。没过多久莫斯科又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整个红场被晶莹剔透的白雪妆点一新。

这场大雪过后，阅兵也就要开始了。

最不堪入目的阅兵

1941年11月7日凌晨5点钟，提前赶到红场的受邀群众才得知了活动开始的具体时间，此时受阅部队正在赶来。这些士兵中的大多数只知道他们要去前线打仗，至于自己为什么出现在红场，他们只知道是各自的指挥官带自己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在国家危亡的关键时刻，一个士兵最重要的准则就是服从领导。即使是他们的指挥官，也是在前一天夜里11点才接到的更上一级命令。

三个小时后，布琼尼策马奔向红场中央。听取了阿尔捷米耶夫的报告后，布琼尼在军乐声和呐喊声中逐一巡视了受阅部队。

之后布琼尼登上列宁墓，全场的焦点转移到斯大林身上。后者以一贯的坚毅口吻发表了一份几百字的演讲：“红军和红海军战士们……全世界都关注着你们，所有人都认定你们是能消灭德国贼寇的人。被德国侵略者奴役的欧洲各国人民都关注着你们，认为您们是他们的解放者……消灭贼寇，我们光荣的祖国万岁……”

这场阅兵中最大的遗憾是斯大林的演讲现场没有影像记录。阅兵进行时，新闻电影制片厂已经撤离莫斯科，整座城市只剩下一名摄影师，而他还在执行其他任务。

斯大林的演讲结束后，分列式开始，2.8万名各部队官兵依次从斯大林的面前经过。受阅部队大多是半夜急行军赶来，士兵们受阅时大多灰头土脸，他们的正步也谈不上标准，许多人将这场阅兵戏称为史上最不堪入目的阅兵。

然而亲身经历了1941年红场阅兵的老帅布琼尼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士兵们的目光令他印象深刻。即使是多年以后回忆起这场阅兵时，他依旧称赞这些士兵个个都是“神奇的勇士”。

从阅兵式开始到分列式结束，整场阅兵只用了28分钟，但它给全世界带来的震撼不亚于一场最伟大的胜利。

在德国，许多高层军官都收到了红场阅兵的消息，然而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希特勒。直到收音机里的军乐响起，希特勒才意识到东线发生的一切。

他气急败坏地给前线的德国空军元帅、第二航空队司令阿尔贝特·凯塞林打去电话，给后者留下了一个钟头的“赎罪时间”，一个小时内红场必须被夷为平地。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凯塞林不顾恶劣的气象条件和苏联的防空火力，近乎疯狂地命令空军部队轰炸红场。

在付出了25架轰炸机的代价后，德国空军一无所获。另一边的苏联红军则在完成阅兵后径直奔赴战场，几小时后出现在莫扎伊斯克、沃洛科拉姆斯克、马洛雅罗斯拉维茨克等反抗侵略的第一线。

阅兵后仅仅一个月，守卫莫斯科的苏军就增加到了100万以上，德军却在冰天雪地里不断减员。随着斯大林和朱可夫在11月29日向苏军下达反攻命令，德军遭遇了二战以来的第一次大溃败。

不可一世的古德里安第2装甲集群早早地溜到了安全地带，希特勒更是在柏林撤销了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的职务，凭着自己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就此破灭，等待纳粹德国的是罗斯托夫战役、库尔斯克会战、白俄罗斯战役等给他们带来毁灭的战斗。

1945年6月24日，时隔3年半，苏联红军战士的呐喊声再次响彻红场。这是1941年后苏联的首次阅兵，也是反抗德国入侵的胜利阅兵。这场阅兵原定于5月9日胜利日举行，但为了等待尚在前线的苏军将士，苏联最高苏维埃特地将这次阅兵推迟了一个半月。

还是那方红场，还是那个领袖，与1941年不同的是，这一次苏联人民终于能够面带喜悦和自豪地观看阅兵仪式。

许多人将二战中苏联的胜利归功于这里的极寒天气，但正如俄罗斯人自己说的那样，德国人被冰雪击垮时，他们也在忍受寒冬。

真正使苏联立于不败之地的，是人民的意愿。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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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 纳粹德国对苏联的战时宣传研究（1941-1944）[D].湖南师范大学,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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