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27日下午5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授衔典礼在中南海怀仁堂隆重举行。毛泽东亲自将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的命令状,分别授予朱德、彭德怀等十位功勋卓著的老帅。同日,国务院隆重举行了将官军衔的典礼仪式,周恩来总理把大将、上将、中将、少将军衔的命令状,授予了粟裕等在京将官。

之后,解放军各军兵种和各军区也相继举行了授衔典礼,全军共有60余万名干部获得了准尉以上军衔。其中元帅10人,大将10人,上将55人,中将175人,少将802人。在1956年和1958年,又有一些军官晋升少将,所以到1965年取消军衔制时,全军共有将官以上军衔者1614名。

在这1614名将官以上军衔获得者中,人们往往在十大元帅、十大大将之外,只能记住将官中排名靠前的将领的名字。比如第一上将萧克,第一中将徐立清,甚至是第一少将解方。而排名比较靠后的将领,特别是少将,能够记住的人就不是很多。抛开后来晋升的少将,又有多少人能知道802名少将中,排名最后的是谁呢?

在1955年授衔中,时任第十一军第三十三师师长的童国贵少将,是排名最靠后的一位开国将军。对于这位开国少将,很多人并不了解,也有一些人认为像童将军这样的开国少将,照顾性质大于其实际功劳,事实果真如此吗?

童国贵将军是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参加红军的,在中央苏区四、五次反"围剿"和二万五千里长征中,都有他的身影。抗日战争时期,在抗日军政大学工作的童将军,为培养八路军战斗骨干作出了积极的贡献。解放战争时期,他又率部参加了上党、淮海、渡江等重大战役,为解放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可以说,他当将军,乃是实至名归的。

1947年8月,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毛泽东发来电报:“在目前几个星期内,必须避免打大仗,专打分散薄弱之敌,不打集中强大之敌,待我军习惯于无后方外线行动,养精蓄锐,又在有利于我之敌情、地形条件下,方可考虑打大仗。”

当时蒋介石为了消灭刘邓大军,调动了二十多万大军,想将刘邓大军消灭在大别山区。刘邓首长决心集中力量歼灭战斗力较弱的整编第五十八师,用一个胜仗打开局面。

9月中旬,刘邓首长命令三纵司令员陈锡联率第七旅及第九旅主力赶往豫南地区集结,调动和吸引皖西之敌;副司令员郑国仲则率领第八旅和第九旅二十七团,在皖西地区寻机歼灭敌人。敌人果然上当,被三纵调动进入了豫南地区。这样,敌人在皖西地区只剩下第四十六师一支孤军,为我军寻机歼灭敌人创造了条件。

但是,敌人也看到了皖西地区兵力不足的情况,于是急调整编第八十八师进驻皖西,协助敌四十六师围剿我军。整编第八十八师师长方先觉唯恐第四十六师抢了头功,派第六十二旅急速前进,企图抢先在皖西地区消灭我三纵留守部队。

刘邓首长看到了这一稍纵即逝的战机,电令郑国仲集中主力,抓住战机,歼灭敌六十二旅。随后又命令陈锡联趁皖西空虚,迅急回师,放手歼敌。

兵贵神速,陈锡联率领刚刚进抵豫南的三纵主力又从商城、固始避开大路,踏上返回皖西的征途。

此时,敌人第六十二旅已占领舒城、庐江两县,又朝桐城杀来。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张大网已悄悄张开,就等着他们往里面钻了。

由于我三纵主力返回皖西需要一定的时间,拖住敌人、创造战机的任务就落在了郑国仲率领的皖西留守部队的肩上。

10月6日,第八旅第二十三团在舒城以西的南官亭狙击了敌人的殿后部队,之后主动撤出阵地,牵着张世光的“牛鼻子”,一步一步的诱敌西进。陈锡联率领的三纵主力也在经过连续七昼夜的急行军后,赶到了六安、霍山地区,一张围歼敌六十二旅的大网已经布置完毕。

死到临头的敌人,还认为我三纵主力仍然远在豫南,留在皖西的兵力有限,还在梦想在霍山一带消灭我三纵八旅,报一箭之仇。

10月7日中午,敌整编第六十二旅于进入三保墩后,陈锡联下达了“集中全力歼灭该敌”的命令:第九旅由西向东压缩包围敌人;第七旅主由北向南堵击敌人;第八旅由毛坦厂向北包抄。围歼敌六十二旅,打出挺进大别山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

10月7日午夜,第九旅二十六团在张家店遭遇了敌整编六十二旅,旅长童国贵当即向陈锡联报告了这一情况。

张家店位于六安县城东南30公里处,是一个有 200来户居民的小镇。小镇的周围水坑、壕沟纵横,四周是长满小松林的小山,地形条件看并不利于我军进攻。

敌人在张家店的外围山坡修了不少工事,在各要道口又挖掘了不少堑壕,吹嘘这里是“共军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根本不认为我军能攻下张家店。

童国贵身边只有一个团,而对方却是一个旅,双方兵力非常悬殊。但童国贵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占领北面和东北面高地,堵住敌人的逃路。他对部下说:“首长一直担心抓不住敌人,现在我们抓住了他们,就绝不能让他们跑掉。我们就是打到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决拖住房敌人,决不让敌人离开张家店一步!”

天刚一蒙蒙亮,敌人也发现了我军,一场激战拉开了帷幕。

敌人在猛烈炮火掩护下,以优势兵力向童国贵的二营阵地猛扑。我军则顽强抗击,打退了敌人四次冲锋。敌人一批批的倒下,又一批批的冲过来。战士们的弹药打光了,就用枪托和石头与敌人搏斗。童国贵亲自率领身边的警卫连冲上阵地,这才打退了敌人。

下午3时,郑国仲终于率领第八旅赶到了张家店地区,对敌形成了包围之势。敌人被迫转为防守。敌旅长张世光频频向整编第四十六师呼救,距离张家店仅有30公里的六安之敌,也全力向张家店驰援。

六安之敌想要救援敌整编六十二旅,就必须冲破我三纵第七旅的防线。全副美式装备的敌人,嗷嗷叫着向我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我军阵地上浓烟滚滚,地动山摇,但都被我军英勇地阻击了回去。

经过一夜的激战,敌人见无法突破我军阵地,又派出飞机支援,疯狂地在我阵地上投下了无数枚重磅炸弹。一群群敌人在军官们的驱赶下,嚎叫着冲了过来。但是在我军的顽强狙击下,又像潮水般地退了回去。

看到敌人士气已经低落,郑国仲向童国贵下达了总攻的命令,要求第九旅发挥我军擅打夜战的特长,速战速决,一鼓作气全歼敌人。

童国贵的第九旅,担任的是总攻的任务。他们在第七旅和第八旅的配合下,从西、南两面实施主攻,争取速战速决。

9日17点整,战斗打响。第九旅二十七团首先从南面占领了韩家畈,又以凌厉攻势一举夺取了镇北的制高点,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扫清了外围据点,逼近敌人的旅部。而敌人则倚仗其优势火力,负隅顽抗。

夜里22时,总攻开始。随着3发红色信号弹冲向云霄,整个张家店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半个小时后,敌人的指挥所被九旅的炮火击中,通信陷入瘫痪,敌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

第九旅二十七团率先从南面取得了突破。战士们冲破敌人的工事,向敌人的指挥所冲去。敌旅长张世光慌忙之下,仅带着几名卫兵溜之大吉。副旅长汤家楫以下两千多敌人成了我军的俘虏,整编第六十二旅全部被歼。

张家店大捷,是我军挺进大别山后,在无后方依托条件下,第一次消灭敌人1个正规旅以上兵力的重大胜利。张家店大捷打开了皖西斗争的新局面,振奋了我们的军心,民心,为我军开创大别山解放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张家店之战后,童国贵与第七旅旅长赵兰田、第八旅旅长马忠全一起,被称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三纵队的三员虎将。

童国贵率领的第九旅,在解放战争中打过许多恶战。在1946年9月的巨野战役中,童国贵率部敌整编第十一师驻地曹家垓发动进攻,歼灭了国民党"五大主力"中,建军最早、实力最大、名将最多的老牌劲旅整编第十一师一个加强营。要知道这个师可是陈诚的起家资本,是陈诚"土木系"中的"土"字的代表。此战也创造了晋冀鲁豫野战军完整歼灭敌人一个美械营的范例。

在接下来的巨金鱼战役中,第九旅又全歼守敌两个团4000多人;1947年7月,在鲁西南战役的羊山集战斗中,童国贵担负起担负向南阻击敌人、向北攻击羊山守敌的两项战斗任务,他指挥部队白天打援,晚上攻村,成功的消灭了羊山集的守敌一个团。

1948年11月,在淮海战役宿县战斗中,第九旅担任主攻任务。童国贵在敌人凶狠的火力下攻下宿县,并在战后升任第二野战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三师师长。

1950 年 10月,正在四川执行剿匪任务的第十一军第三十三师,被改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独立第三十三师,成为第一批苏式机械化部队入朝作战。在离开四川前,童国贵特地招收一批青年知识分子入伍,以改善部队文化素质,尽快适应掌握苏式先进武器装备之需要。

蔡宾是此时参军的一位青年大学生。由于他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所以被分配到师政治部文艺工作队当艺术指导。

参军后的蔡宾,教战士们学唱抗美援朝歌曲,并组建了士兵乐队,表现十分突出。在一次师政治部的同志表扬他时,兴奋的蔡宾居然说自己在上高中时就组织过乐队到重庆歌乐山中美合作所,同美国大兵们联欢过。年轻的蔡宾哪里知道,这句话差点夺去了他的政治生命。

那位政治部干部一听蔡宾去过中美合作所,脸色马上变了,质问蔡宾:“中美合作所是什么地方?那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你能够自由进出,不是特务是什么?!”于是,蔡宾当即被抓起来隔离审查。

当政治部的这位干部一脸兴奋的向师长童国贵汇报抓住了一个特务时,童国贵当即批评他不要立即做出结论,给年轻人乱扣帽子,要政治部把情况调查清楚再下结论。他问这位干部:“如果蔡宾真是特务,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而且是以如此轻率的方式?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如果我是美蒋特务,我要隐蔽起来,到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捞到情报再发挥作用。敌人并不比你笨,懂吗?”

蔡宾的父亲是一位留学德国的博士,当时正在太原炼钢厂担任总工程师,母亲也是一位化学专家,都是当时难得的人才。如果蔡宾真是特务,他的父母必然会受到牵连,这对当时的国家建设来说,是会造成一定影响的。

由于三十三师即将赴朝作战,所以师党委很多同志都主张“宁可失之严,不可失之宽,至少要把蔡宾抓起来,以绝后患。”只有童国贵不同意这种做法。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对蔡宾进行了询问,并派人去对蔡宾的同学处进行了解,终于得出结论:“不就是一个高中生乐队被学校安排,到中美合作所唱唱歌吗?怎么就是特务了呢?”

虽然在大多数同志的反对下,童国贵并没有将蔡宾带入朝鲜,但也没有将他送到军法处。而是根据蔡宾的长处,将这个年轻人送去了北京市公安局工作。后来蔡宾通过自己的努力,从预审员做起,一路由预审科长做到了东城公安分局副局长。

八十年代,《今日中国》杂志外文版把蔡宾的这段往事刊登了出来,在港台引起了轰动。蔡宾成了我党实事求是思想的最好体现,美国、英国的报刊也竞相转载,蔡宾成了名人。

有不少港台媒体悄悄联系蔡宾,说可以帮助他去美国或者台湾定居,但蔡宾立场坚定,配合媒体反击了敌对势力的拉拢,并顺藤摸瓜,破获了多起新闻战线上的间谍案。蔡宾总说,如果当初不是童国贵的高瞻远瞩,他也许早就死在狱中了。

抗美援朝胜利后,童国贵回国担任了山东省军区司令员、湖南省军区司令员、顾问等职,一九九四年十月在济南逝世。

相比于开国元帅和开国大将、上将,知道童国贵少将的人可能并不多。但是即使是排名最后一名的开国少将,也仍然是开国元勋,也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固然要记住那些威名赫赫的名将,也该记住童国贵这样相对默默无闻的老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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