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公元1192年的冬天,陆游闲居故乡山阴的那个夜晚,写下的著名的诗篇《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二首》。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二首·其一
陆游 〔宋代〕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这首诗的大意是:
大风好似卷起江湖,下雨黯淡了村庄,四面山上被风雨吹打的声音,像海上的浪涛翻卷。
若耶溪所出的小束柴火和裹在身上的毛毡都很暖和,我和猫儿都不愿出门。
那一晚,窗外风雨交加,室内热流涌动,猫儿安详地打着盹,捡来的柴烧尽后寒意很快来袭,烛影摇曳中围炉独坐的陆游,心中满是怅然,思绪万千的他提笔却只写下了“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灯熄了,孤独的陆游躺在柴草铺就的席子上,黑暗中他辗转反侧,睡意全无,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风声雨声。自从北方的大好河山沦于金兵的铁蹄之下,壮志难酬的他早已数不清这是第几个难眠的夜晚了,没有人知道,这样漆黑的夜里,陆游内心盛满多少苦闷和悲哀;没有人知道,遗民满襟清泪的模样,曾多少次浮上放翁的心头。
陆游合上眼睛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梦见自己身披战袍与一众将士横枪跃马,驰骋北疆,千万铁骑跨过冰河。关河梦断,陆游惊得蓦然从床上坐起,他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发现除了墙角蒙尘的旧貂裘,自己依然是个无所事事的老叟。
一切是一场梦吗?难道这一生就只该是一个诗人?他不甘心,他一直想实现的是“为国戍轮台”的夙愿。
02
公元1126年,金兵南下,汴梁沦陷,次年北宋王朝覆灭。这一年,陆游三岁。
陆游一家人为躲避战争,颠沛流离,最后定居在山阴。陆家既是书香门第,也是藏书世家,有良好的家学渊源,在良好的家庭氛围的熏陶下,在经典的濡染下,陆游六岁就能熟练地诵读;12岁就能写诗作文。他苦读兵法,接触过许多爱国志士,听过不少实事政事的谈论。
在这样的背景下,20岁时,他就立下了“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志向。
28岁时,他志得意满地参加科举考试,可是奸臣当道,他名落孙山。奸臣死后,他得以入朝为官。他满腔抱负,准备收复故土,可是被主和派阻挠和迫害,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罢官。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他却只能赋闲在家。
他这一生所追逐的,不过是故土回归、朝堂清明、百姓安居。他心中只有一个单纯的执念:只要朝廷需要,定当挺身而出,力保大宋江山。
四年后,朝廷再次征召陆游为官,可是他始终如无根的蓬草一般,四处流转,终日在案牍公文之间忙碌,身心俱疲。他更希望像班超一样,在边关封侯,驰骋疆场,可是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壮志未酬身已老,梦想始终还是在远方,而他始终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这是陆游人生的不幸,也是时代的不幸!
03
1190年,陆游再次被弹劾罢官,他不得不退隐故乡山阴。在风雨大作的夜晚,他心潮澎湃。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二首·其二
陆游 〔宋代〕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首诗的大意是:
穷居孤村,躺卧不起,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哀伤,心中还想着替国家戍守边疆。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到那风雨声,就梦见自己骑着披着盔甲的战马跨过冰封的河流出征北方疆场。
陆游晚年闲居的那些年,始终放不下,放不下一个有志男儿的使命。当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与壮年时的裘马轻狂,都一去不复返。独自卧在山村的陆游,已经是披蓑戴笠的河畔老翁,是卖鱼沽酒的田野村夫。即便如此,陆游报效祖国的雄心仍未减去半分,鸿鹄之志从未泯灭,爱国热情仍在心头燃烧,北定中原的心愿仍在心头萦绕。
唯有在梦里,不减当年勇的陆游才能过关斩将,气吞山河,横扫千军。
听雨,写诗,记梦,生命不息,爱国的心不止。
~完~
作者简介:稻花鱼姐姐,诗词爱好者,在解诗读词中,见自我,见天地,见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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