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总在悄然间流转,不知不觉间迎来五月初夏,“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雨后蛙鸣是这个季节不可或缺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漫步在古香古色的诗词中,那动人的蛙鸣声穿过清丽的诗句翩跹而来,才发觉文人墨客对蛙鸣是如此情有独钟,“君听月明人静夜,肯饶天籁与松风。”“薄暮蛙声连晓闹,今年田稻十分秋。”“何处最添诗客兴,黄昏烟雨乱蛙声。”

仿佛瞬间把我拉回到童年,在那个只生活短短几年的乡村夏夜里,山风清凉地吹着,吹过青青的稻苗,吹过我的脸庞,点点流萤点亮了夜空,还有青蛙们“呱咕——呱咕”的叫声。那蛙声,从最初一只两只的情歌对唱,到几只青蛙的小型合唱,到最后变成田野间长长短短,此起彼伏的喧闹群唱。

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蛙声有多么美妙,反而觉得太吵闹,但在离开乡村多年以后的今天,却在戴复古的一句“身在乱蛙声里睡,心从化蝶梦中归”,读到了淡淡的乡愁和几许漂泊天涯的惆怅。

原来蛙声是一曲纯净的乡音,已深深植根于我的心中,“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或许未来可期,能回归乡村再以清心听蛙鸣。

分享9首有关蛙鸣的古诗,一起在诗词中静听这绝妙的天籁之音。

1

稚圭伦鉴未精通,只把蛙声鼓吹同。
君听月明人静夜,肯饶天籁与松风。

——唐代吴融《阌乡寓居十首·蛙声》

伦鉴:指品评鉴定。稚圭:古人孔稚圭。

孔稚圭对于蛙声的品评并不深入,只是简单地把蛙鸣比作鼓吹,而在吴融看来,月明人静的夏夜里,蛙声此起彼伏,这声音听起来仿若天籁之音,更是胜过松风。

吴融在这首诗里,对青蛙的呱呱叫声给予了最高的评价,十分的悦耳动听,仿若天上的神曲,人间的绝唱。

吴融另有一首《途中见杏花》,里面有一句“一枝红杏出墙头。”被无数后人或化用或直接引用。

2

江南孟夏天,慈竹笋如编。
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

——唐代贾弇 《状江南.孟夏》

江南水乡,初夏时节,青翠的慈竹遍地都是,长得密密麻麻,就像编排好了队列一样,天边出现了美丽的幻景海市蜃楼,近处蛙声一片,就像那正在合奏的管弦。

在贾弇听来,蛙声美妙至极,就好比演奏的一曲管弦乐。宋代胡宿在《题涟漪亭》中也同样认为“流杯若仿山阴事,兼有蛙声当管弦。”

3

蛙声近过社,农事忽已忙。
邻妇饷田归,不见百花芳。

——唐代崔道融《春墅》

墅:指建在田野间的房屋。

过社:社,是社日的简称,古代祭祀土地神的日子,汉代以前只有春社,汉以后分春秋两社。这里指春社这一天。

饷田:给在田间耕作的人送饭。

人们在阵阵蛙鸣中,不知不觉间迎来了春社日,社日一过,田间的农事就开始忙碌起来,正午时分,邻家妇女给田间劳作的家人送饭归来,一路上野花飘香,春色美丽,她却浑然不觉,只顾匆忙赶路。

随着声声蛙鼓吹响,忙碌的春耕也随之开始,农作物在悄然生长,那秋天丰收的景象也似乎就在眼前。

4

满塘秋水碧泓澄,十亩菱花晚镜清。

景动新桥横螮蝀,岸铺芳草睡鵁鶄。

蟾投夜魄当湖落,岳倒秋莲入浪生。

何处最添诗客兴,黄昏烟雨乱蛙声。

——唐代韦庄《三堂东湖作》

蝃蝀(dì dōng):虹的别名。

鵁鶄(jiāo qīng):水鸟名,即池鹭。

蟾:蟾蜍。古代神话月中有蟾蜍,故称月为蟾。

诗客兴:诗人之兴致。烟雨:细雨。

秋天满池塘的湖水碧绿又澄明,夕阳西下落落余晖中,一眼望去,十亩菱花水面波平如镜。一座新桥从湖上横跨而过,好比一道美丽的彩虹,岸两边芳草茵茵,池鹭悠闲在其间安睡。

夜晚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高挂在夜空,跌落湖心,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连绵起伏的山峰倒映在湖中,那倩影像极了绽放的莲花。哪里最能撩拨起我的诗兴呢?还是黄昏时候,潇潇烟雨中,那响彻田野的呱呱蛙鸣。

在韦庄看来,美好的湖光山色都不如一场雨后田野间热闹的蛙声,更能激发他的诗兴,可以想象在古时候,自然环境没有遭到破坏,那蛙声也是颇有气势,颇为霸气才对。

5

老翁真个似童儿,汲水埋盆作小池。
一夜青蛙鸣到晓,恰如方口钓鱼时。
——唐代韩愈《盆池五首》节选

方口:地名,位于太行山盘谷近旁。

写这首诗时,韩愈已经47岁,他童心未泯,把自己比喻为一位老翁,把盆埋于地下,再往盆中灌满水,就是新建的一座小池塘,还想象着这里有小蝌蚪在逐渐长大,长成青蛙后,在夜晚就可以听到热闹的蛙鸣啦,那情景仿佛又回到曾经在方口钓鱼时的悠闲时光。

韩愈真不愧是一代文宗,不但天真,想象力还非常丰富,文人的世界里雅趣十足,对生活也是满满的热爱。

6

门外无人问落花,绿阴冉冉遍天涯。
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

——宋代曹豳 《春暮》

春天就要远去了,门外飘落的落花一地无人问径,只有浓郁的绿荫,重重叠叠伸向远方,遍布天涯。

树林间已经听不到黄莺儿清脆的叫声了,我只能独自一人,坐在长满青草的池塘旁边,聆听青蛙动人的鸣声。

听蛙在古代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情,诗人或许为落花、为春尽、为黄莺感到伤感,但又转而从蛙声中感受到季节的流转,“青草池塘独听蛙”有一抹禅意,诗人在这里得到心灵的治愈。

7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宋代赵师秀 《约客》

梅子黄时,家家户户都笼罩在迷蒙的烟雨中,那青草弥漫的池塘里,传来热闹的蛙鸣,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到了午夜时分,我约好的客人也还没有来,百无聊赖中,我轻轻敲着棋子,那落子的声音,震落了点油灯中灯芯结出的疙瘩。

赵师秀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夏夜等待一个他的好友,好友许久不至,诗人有些许不耐烦,所以下意识中敲打着棋子,但又在潇潇风雨和阵阵蛙鸣里,感受到夜晚独特的宁静。

8

簦笠相随走路歧,一春不换旧征衣。
雨行山崦黄泥坂,夜扣田家白板扉。
身在乱蛙声里睡,心从化蝶梦中归。
乡书十寄九不达,天北天南雁自飞。

——宋代戴复古《夜宿田家》

我独自行走在歧路上,只有随身的斗笠陪伴着我,已经是春天了,却还穿着冬天的衣服,霏霏细雨中,在泥泞的山路里艰难行走,直到夜晚才去敲响农家的白色木门板。

夜晚这里的蛙声很是聒噪,但是却可以进入梦乡化为蝴蝶,回到我日思夜想的故乡,可叹我写了那么多封书信,十封里面有九封都不能送达,天上的大雁不予传书,只顾自己自在的南来北飞。

戴复古是江湖派诗人,是唐朝著名诗人戴叔伦的后裔,他处在“山河破碎风飘絮”偏安一隅的南宋时代,长年漂泊江湖,思乡的愁绪始终萦绕心头,此情无以寄怀,只能伴随着故乡同样的蛙声,入梦回乡探望。

9

湔裙水满绿苹洲,上巳微寒懒出游。
薄暮蛙声连晓闹,今年田稻十分秋。

——范成大《晚春田园杂兴》节选

春水泛滥,河水涨满绿色的汀洲,上巳节时天气还带着微寒,我慵懒地出门闲游。田野里的蛙声从薄暮时分一直吵闹到拂晓,不用多想,今年秋天稻田的收成一定会十分美好。

田间耕作的农人把青蛙视为田间卫士,它是捉害虫的能手,青蛙叫声热闹,说明害虫相对变少,所以人们把蛙声作为丰收的预兆,听到一夜的蛙鸣,范成大心中很是喜悦,想必今年秋天的收成也一定会很好,自然期待着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雨后蛙鸣意趣颇多,祝君也有机会到乡间可以一饱耳福,体会这悠然的自然之乐。

-end-

郑思肖,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一身浩然气,千古流芳
李商隐最美《牡丹》,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值得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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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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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乘风计划作者,文化领域创作者,活力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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