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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薛庆国。”

叙利亚著名诗人阿多尼斯在他的中国主题诗集《桂花》中文版卷首写上如此献词。

薛庆国是谁?他是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教授,是一位翻译工作者,译有《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桂花》《风的作品之目录》等阿拉伯语作品。今年8月25日,凭借翻译作品《风的作品之目录》,薛庆国获得了第八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翻译奖。

“我的翻译仅为好作品的中文传播起到了一些作用。”薛庆国说,能获得我国文学翻译的最高奖项感到幸运,他认为首先应归功于原作的高质量。

话虽如此,每年的翻译作品数不胜数,能脱颖而出终归不易。在《大观》录制现场,我们问道:“何为好的翻译?”薛庆国答:“好的翻译,要兼顾忠实与浪漫。既忠实于原作,完整保存原作的精神内核,也给它披上优雅、浪漫的中文外衣。”

薛庆国以翻译《祖国》这首诗“为那在忧愁的面具下干枯的脸庞/我折腰”举例。“折腰”的意象,就译词的选择而言,将“折腰”换作“弯腰”“鞠躬”“曲身”也未尝不可,但恐怕只有“折腰”一词,才能调动中文读者脑海里有关古今人物面对江山、美人乃至权贵、斗米而倾倒的记忆。

每个词都如此精心地推敲,才能完成一篇好的译文。那么,薛庆国的翻译之路,更多依靠的是天赋还是经验?

“我不太愿意用天赋这个词,一个人对于一种语言的把握,和人的直觉是有关系的。这种直觉可能和天赋有关,但是同时也和自己的阅读积累有关,这两者缺一不可。”薛庆国表示。

薛庆国的翻译工作是双向的。这些年,他与著名的叙利亚学者合作翻译了《老子》《论语》和《孟子》三部中国古代思想经典,向阿拉伯世界传递着中国的传统文化。

“从古至今,阿拉伯书籍对中国的记载可以说是汗牛充栋,但是由于语言障碍,绝大部分都是有关吃什么、喝什么、生活习惯是什么,阿拉伯人对中国人的精神生活、思想、哲学、文学的了解不多。”薛庆国告诉《大观》,能够通过他的翻译,让更多中国人、阿拉伯人互相了解彼此思想、文化之美,便是他工作的最大价值。

“如何翻译中国特色的独特文化术语概念?像中国人耳熟能详的‘道’,用意译还是音译?”我们好奇地问。

“这比较难。我们用现代汉语去把握‘道’,也很难做到百分之百准确。在翻译时,我理解‘道’是万物的本源,在阿拉伯语里没有完全对应的词语。”薛庆国表示,在对比了9个版本的《道德经》阿拉伯译文之后,最终选择了音译,同时通过脚注对它作比较详细的解释。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保持可读性并且避免误解的选择。

对外输出中国文化,既是一个译者的义务,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薛庆国知道,自己对于某个字、某个词的错误理解,很可能造成外语读者对于原著的误解。“译文与原文有所出入难免会发生,但优秀的译者,都会把出入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这份勇于承担责任的底气,来源于薛庆国对自己作品的自信,他说:“翻译好一部作品的时候,感觉就像我和作品谈了一场恋爱,自己投入了十足的情感、时间、精力,以保证我的作品尽善尽美。”

作为一名翻译工作者,薛庆国数十年如一日地耕耘,让他精通至少两门语言并且熟悉诗歌鉴赏。我们不禁发问:“是否有想过自己写诗,做一名诗人?”

“如果说把诗人理解为狭义的诗人,创作诗歌、写诗的诗人,我可能就不是诗人。如果说我真有点才华,我能够在翻译的诗歌中体现,其实也挺满足的。”薛庆国认为,从广义的角度,一个人不满足于物质生活,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致力于发现生活中的诗意,也可视为诗人;这样的话,把自己视为诗人也未尝不可。

“译如人生,止于至善。”薛庆国说,这就是他的翻译观和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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