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秋叶飘零

起初,对于“金陵十三钗”这个片名,心下是有点疑惑的。

国人大都知道《红楼梦》,晓得书中只有“十二钗”。

况且“十二”这个数在国人心目中,非同小可。天干地支有它,生肖属相是它,纪年论月还是它。不过,“三年两头闰”,加上闰月成了十三,就觉得不大吉利了。

引进西历,年年都是十二个月,没有闰不闰一说。凑巧的是,西方人对“十三”亦无甚好感,源自达芬奇的油画《最后的晚餐》,耶稣与十二门徒,而这画又源自《圣经新约》。

据说西方某些酒店没有十三层和十三号,无人愿住。一如国人对四的讳莫如深。还说球队没有十三号,无人愿背。我在电视球赛画面里留意了一下,没那么邪乎。

不管咋说,“十三”这个数,国人轻之,西人厌之。

影片是张艺谋据严歌苓的同名小说改编的,没有看过,不知故事中两拨人(一逃生,一赴难)是否也恰好十三人,且均为十二钗加一男。

片名香脂浓粉,开场却是血雨腥风——南京大屠杀。14名教会女学生徒步、14名妓女乘车,都在狂奔逃难。十几名国军本可撤走,为了救眼看被日军逮住的女孩,全部捐躯,只余一人。

女孩们回到教堂,神父已被炸死,留下一个被其收养长大的小杂役——中国男孩乔治。先来了一个只认钱不讲情的无赖洋鬼子约翰,干殡葬的,来葬炸飞了的神父。继而砸门翻墙,跳进那群无处可去的秦淮河女人,泼皮得个个似“凤辣子”。

男孩和男人为了钱(没钱打发)吵吵,女孩们和女人们为了“脏”(无地可容)吵吵。

本以为躲进了上帝的庇护之地,但在骄横残暴的日本人眼中,世上哪有不可侵入的神圣之地?他们闯进来了。妓女们钻进地下室,安全了;女孩们只得逃往顶层书房,遭殃了。一个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被日本兵追逐拖拉、撕衣扯裤。

一片惨叫声中,装扮成神父藏在衣柜的约翰挺身怒斥,想用一面硕大的十字旗拦住兽行惨状。没用,被大棒打晕。教堂对面尚未离去的那名孤胆勇士开枪,引走并全歼了这帮强盗畜牲,同归于尽。

接着,来了个日本军官,文质彬彬,在管风琴上自弹自唱了一首思乡童谣,让手下保护教堂安全,颇有人情味儿。过两天,又来听了女孩们诵唱赞美诗,很满意,强令她们去为侵略者的庆功会演唱助兴。

女学生别无选择,准备跳楼保身殉国,被众人拦下。妓女首领玉墨(也曾进过教会女校)带头并提议,女人们替换女孩。

但此时女孩和女人各死了两名,日本人点数时一妓女暴露,算进了合唱队。乔治要求男扮女装充数,蒙混应付。

约翰使出浑身解数,把女人们和男孩通通变成纯情少女。最后,一拨人胸怀刃器上了日本人的军车,下落不明。女孩们躺在约翰钉制的木架之下,在一车木箱掩盖下得以逃生。叙事者即其中一人。

约翰的转变出于人性——女孩们年龄与其早夭的女儿相仿,青楼女子的义举同样出于“将心比心”的良知——曾几何时,她们也是真正的纯情少女。

并非特殊的地点感化了他们,而是他们的行为和选择辉映着别样的建筑。乔治则念念不忘恩重如山的神父所嘱:保护女学生,算是宗教的力量吧。

看完之后,我反复品味的一点,是片尾从教堂走向不同归宿的两群人,对比鲜明。

在明处的女孩们暗中逃脱了,在暗处(地下室)的女人们乔装现身了;十二个处女在一个风月老手的洋人帮助之下,一个童男在十二个风尘女子的掩护之中;一群起初以圣洁目光鄙视对方,此时却感激涕零走向生的希望,一群放浪形骸惯了,此刻却肝胆义气走向死的悲壮(有一个不肯上车的胆怯者反衬出人性的真实多样)。

都在战争的惨烈残酷中完成着自身的转变和蜕变,都在战火纷飞的大地震动中抖落了平素的偏见和尘埃,发现和闪射出深层的人性光亮,还原为更为真实的人。于是,她们和解了,成了以命换命的一世姐妹。

两群人,都是十三个。那么,“十三钗”是哪一拨?

当然是混杂着男孩的脂粉荆钗,不,已改为蓝衣短发了。钉着木架,约翰困惑地问乔治:上帝说人人平等,我们在干什么?在女孩和女人之间,应该救谁?(大意)。乔治也说不清楚:只能这样了。

当然应救女孩。不仅因为她们有文化,是未成年人,更因为她们是含苞欲放的花蕾,象征着纯洁、希望、美好;而女人们虽然风姿绰约(人老珠黄吃不了这碗饭),却是被蹂躏玷污得身心交瘁的残花败柳,代表着堕落、无望、罪恶。以后者替代前者,领受难逃的命劫,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价值估量和意思,却更感人,比女孩们。

十二个之外,多出来的那个男的,一个浪子回头人性复苏,一个纯真无邪老实巴交,同样感人。

十三,在这里彰显出生死之间的大善大义,没有一点儿不吉利的色彩。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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