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为大外交智库创始人授权“秦安战略”平台独家原创刊发，转载自公众号“库智交外大”。作者李佳兴，大外交智库大外交智库《智本青析》实习评论员。

俄乌战争正在焦灼进行中，国际局势复杂交错。俄罗斯作为我国“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其地缘战略重要性不言而喻。2017年中俄两国领导人提出共建“冰上丝绸之路”的倡议，其中“北极航道”就是两国共同关注、利益攸关的合作领域。笔者将对“北极航道”开辟的战略意义、开辟的具体路径进行分析。

2017年9月12日，中国货轮“天健”轮与“天乐”轮

在楚科奇海与东西伯利亚海交界处的德朗海峡相遇

（图源@新华网）

一、“北极航道”开辟的意义

（一）“北极航道”的位置

“北极航道”，又称北方海航道。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冰雪加速融化，北极的海洋特性显现，具备了通航的条件。“北极航道”主要包括西北航道、东北航道和穿越北极点的中央航道。其中，西北航道以白令海峡为起点，向东沿美国阿拉斯加北部离岸海域，穿过加拿大北极群岛，直到戴维斯海峡；东北航道大部分航段位于俄罗斯北部沿海的北冰洋离岸海域，是连接欧亚两地海上距离最短的航道；中央航道常年被厚重的海冰覆盖，通航条件差、可能性低。因此，当下涉及北极航道的相关讨论主要针对的是西北航道和东北航道，中俄合作开发的就是途经俄罗斯的东北航道。

北极航道中的西北航道与东北航道路线图

（图源@全球技术地图）

（二）地缘政策的战略意义

1、对俄罗斯的意义

“北极航道”对于俄罗斯来说是“国家航线”，是历史形成的交通干线。作为东北亚地区唯一的一个北极国家，俄罗斯一直将北极航线的东北航道划入本国的领海范围之内。早在1012年，俄罗斯就曾组建西伯利亚轮船公司负责北方航道的经营；又在1932年，专门成立了北方航道管理总局来负责建立沿海航行安全体系。到了21世纪北极地区更是与俄罗斯的国家利益紧密相连。在2001年公布的《2020年前俄罗斯联邦海洋学说》就强调了北方海航道的战略意义。在2013年，俄罗斯公布了《2020年前俄联邦北极地区发展和国家安全保障战略》，把北极地区作为保障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战略资源基地。2015年6月7日，俄罗斯政府批准了北方海航道综合性发展项目——《北方海航道发展综合规划》。

2、对中国的意义

2017年6月20日，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与国家海洋局发布了《“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设想》，其中专门新增建立中国——北冰洋——欧洲通道。身为海洋大国和贸易大国，中国一直积极推动蓝色经济的发展，将海洋定义为一种“发展空间”，通过空间规划实现沿海国家利益的保护。中国将“北极航道”纳入“一带一路”倡议可构成将中国覆盖在内、贯穿东西、连接南北的国际性交通运输网络。“北极航道”及沿线港口基础设施的建设，将进一步推动交通基础设施联网优化，提升综合交通网络的深度与广度，有助于提升“一带一路”综合交通系统的运行效率。更为重要的是，“北极航道”有助于提高东北航线的互联互通，发挥北极航线的能源战略通道功能，缓解海上能源运输的“马六甲困局”，从而保障我国能源运输安全。

中远集团商船“永盛轮”成为首艘穿越东北航道的中国商船

（图源@新华网）

（三）资源经济利益

俄罗斯为了实现国家利益，贯彻经济创新模式，需要发展北极地区。21世纪北极地区是俄罗斯国家战略中的发展核心区域。北极地区的油气资源对国家能源领域的巩固、国民经济的发展、高科技进步和科技创新的推进，以及俄罗斯北部边远地区经济发展均有战略价值和经济价值。据俄罗斯科学家的评估，俄罗斯北极油气资源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预计达118万亿美元。

北方海航道的复兴是俄罗斯能源出口多元化以及整个北极区域的经济发展的动力。俄罗斯能源出口多元化和北方海航道的复兴目标，遭受来自欧美国家的压力和全面的限制。欧美经济制裁对俄罗斯能源产业影响极大。北溪-2项目失败、与 Total、Shell、Exxon Mobil、Eni等油气龙头企业的多年合作关系破裂、技术缺乏、项目筹资难等困境导致俄罗斯“疏美近中”。在西方制裁的影响下，项目融资和技术瓶颈问题成为最大的挑战。俄罗斯无法单枪匹马地开发北极能源和航道，因此俄罗斯对中国的资金、人才和技术供应等方面的实力更加看重。这也为中俄战略合作提供了新的机遇。

俄罗斯船队正在勘探北极海底石油资源

（图源@网易）

中国在“一带一路”政策下参与北方海航道的建设除了能够实现国家经济利益，还有利于提高中国在北极事务中的地位，将参与领域延伸至能源、经贸、运输、外交等等。另外，北方海航道的相关油气勘探与开发项目，能够体现北方海航道的能源通道价值，有利于丰富我国天然气、矿石原料等资源的进口渠道。

二、中俄共同发展“北极航道”的路径

（一）加深信息互联互享

北方海航道开发将产生大量数据，中俄应合作构建北方海航道的大数据体系，全方位提供北方海航道大数据的收集、存储与分析，提高数据实时性与系统性，促进北方海航道开发的有效衔接，提高决策科学性。例如网络数据共享的通航保障系统，两国可以整合北极航线基础数据，以海冰、能见度、海浪作为核心数据，对东北航线进行实时监控，通过冰情预报及时反馈航道信息，为船舶航行提供安全保障。两国应推进数字航道的建设，提高航道维护管理和服务管理的信息化水平。建立北方海航道交通运输云计算服务中心，构建国际交通信息网络，促进沿线国家间的交通运输信息互联共享。

（二）能源开发合作

中俄可以通过项目合作的方式携手开发北极地区能源。2014年，中俄两国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关于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新阶段的联合声明》，着力建立全面的能源伙伴关系。目前，中国参与开发的“亚马尔”项目已经取得重大进展，该项目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实施的首个海外特大型项目，是北方海航道的核心项目。该项目的成功，对中国与俄罗斯后续开展其他北极资源开发项目具有十分重要的示范意义。在融资方面，我国可采取灵活的方式通过入股俄罗斯北极能源开发项目和为俄罗斯提供金融支持等方式与俄罗斯形成更为稳定的利益共同体，加深中国参与北极能源开发的深度与广度。

俄罗斯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萨别塔港的亚马尔液化天然气国际合作项目

（图源@新华网）

（三）“北极航道”的建设性合作

1、科学考察合作

2017年中国首次实现了环北冰洋科学考察，不仅获取了北极航线的第一手资料，还积累了冰区航行的经验，为开发利用北极航线、打造北方海航道奠定了基础。但是，仅考察部分海域已经不能满足中国的科考需求，要全方位了解北冰洋对全球的影响，中国应与北极周边国家进行全面合作。俄罗斯作为环北极国家，在北极科考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先进的技术与设备，中俄两国在北极科考方面的合作具有广阔的前景。

在北方海航道建设过程中，两国应进一步加强对北极领域的考察，为北极航道航行、能源开发、港口建设提供依据。中国可以先采取“租赁共享科考站”的方式在俄罗斯北极地区建立科学考察站，拓展科考与研究领域，向极地科考强国迈进。两国可以建立共同的极地科考数据库，开展数据样品资源、环境信息、航道信息预报共享，满足两国极地考察与研究对数据开放与信息资源共享的需求。

2、基础设施建设合作

“北极航道”沿线地区人烟稀少，经济社会发展不充分，各项基础设施缺乏。建设“冰上丝绸之路”要想带动沿线地区经济发展、社会进步，需要完善的沿线基础设施建设。第一，增加北极航道沿线港口码头建设，为船舶停靠、货物集散、经济贸易提供条件。第二，推动北极航道沿线城镇化建设。北极航道通航后，来往船需要相关住宿、餐饮、医疗等服务，这些服务需要依靠城镇来提供。然而北极航道沿线人烟稀少、各类生活生产设施缺乏。因此，应加大北极航道沿线城镇化建设，为来往船只提供相应服务，加快北极航道开发。第三，完善北极合作项目配套设施。例如北极有大量的油气资源，在开发油气资源的项目中，应该完善油气开发的基础设施，油气保存与运输的设施等。

2021年11月17日，中俄能源部长会议上双方达成共建基础设施的共识

（图源@新华网）

三、结语

中国与俄罗斯建立“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在各个领域寻找合作契合点，北极领域将成为关键的合作空间。中俄合作建设“北极航道”有助于我国利用北极航线进一步提升中俄关系，有助于我国海洋强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另外，“北极航道”的开发为俄罗斯北极地区的项目融资、科技发展、俄罗斯全国的经济增长以及俄罗斯地缘地位的提高提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