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官员如果被抄家,那么就意味着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但凡被抄家的,无非两种情况,一是贪污受贿,二是牵涉文字大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轻的都是流放边疆,大多数情况则是秋后处决,家属连坐。
然而,乾隆、嘉庆两朝却出现了一个特例,一个名叫陈淮的巡抚,两次被抄家、革职,但他的结局却出奇得好,在第二次被抄家后,居然能得以安享晚年,这在清代官场上找不出第二个。
第一次抄家
史料中很少找到陈淮的资料,从零散的记载中来看,他是河南归德府商丘人,出身名门望族,是乾隆朝的进士,前期一直在浙江任官,曾担任过浙江盐道(正四品)。关于陈淮的经历,更多的则是在乾隆朝著名的陈辉祖贪腐案中有一些详细的记录。
陈辉祖是个典型的官二代,他的父亲陈大受是乾隆朝初期的一位名臣,很得乾隆赏识,乾隆十五年卒于两广总督任上,获赐谥号“文肃”并入祀贤良祠。
陈辉祖自十九岁那年父亲去世,便以荫生身份入仕,至乾隆四十六年官至闽浙总督。陈辉祖这个人属于不突出也不平庸的人,但由于父亲的缘故,他的仕途一帆风顺,如果不是乾隆四十七年发生了一场意外,他很有可能进一步上位。
这个“意外”是什么呢?就是时任闽浙总督的陈辉祖,奉命查抄甘肃冒赈案祸首王亶望的家产。在查抄过程中,陈辉祖胆大包天,竟敢暗中调包,将王亶望收藏的古玩字画几乎换了个遍,最终被乾隆革职斩首。
陈淮是陈辉祖的旧属,时任浙江按察使。由于陈辉祖查抄王亶望的物件运抵京城后,乾隆觉得入官之物均属平常而心生疑窦。巧好陈淮来京陛见,乾隆便当面询问他,但他以“查抄王亶望时已来京引见不能知悉”作答,但乾隆觉得陈淮有所隐瞒,是有意庇护陈辉祖。
于是当年的九月二十三日,乾隆一道上谕革了陈淮的职,将其发往河南省河工效力。随着陈辉祖案件的深入调查,审出陈辉祖在调看王亶望字画时,恰逢陈淮进见造访,于是两人在署中便饭并共同阅看王亶望所藏字画。
如此一来,陈淮就不是不知情者,而是有同谋之嫌疑。十月二十九日,乾隆降谕查抄陈淮原籍任所家产。
陈淮出身望族,又在浙江盐道任上干过不少年,家产自然也很丰厚。很快河南以及浙江的官员将抄家的情况上报乾隆,总共抄出来多少呢?连房产带田地,加现银、古玩字画,折合库平纹银217000余两。
而且在查抄的过程中,还发现陈淮的营运能力很强,在民间还从事一些商业活动,开当铺、放高利贷等等。不过以罪过来说,陈淮并不大,因为他对陈辉祖调包一事不知情,也没有发现他有贪赃枉法的事,所以乾隆也网开一面,仅仅是革职抄家而已,并没有给予更严厉的处罚。这也为陈淮日后东山再起埋下了伏笔。
第二次抄家
乾隆五十年,乾隆帝赦免并开复了一批被抄家革职的官员,其中陈淮名列其中。他又被委任为江西按察使,湖北布政使,这个待遇算是很不错了。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陈淮的官运颇佳,到了乾隆五十九年的时候,升任江西巡抚。
如果说陈淮第一次被抄家尚可原谅,那么在他担任江西巡抚后,则可理解为变本加厉,不计后果了。根据野史的记载,陈淮在湖北布政使任上时最喜欢抓下属贪赃枉法的把柄,以此作为要挟,逼迫下属花费巨资贿赂他方能过关。时人言之:“陈如鼠蠹,钻穴蚀物,人不知之。”
任江西巡抚后,陈淮更是大搞官帽批发买卖,首府南昌知县徐午就是他的“经纪人”。饱受其害的江西人民,编了一首顺口溜:“江西地方苦,遇见陈老虎;中缺要八千,大缺一万五;过付是何人,首县名徐午。”
嘉庆元年,御史初彭龄上奏弹劾陈淮,这个事件很快引起了太上皇乾隆的注意,因为陈淮是属于有前科的人,要不是格外开恩,恐怕现在还在河道效力。故乾隆很气愤,下旨严查。
嘉庆二年五月,陈淮一案真相大白,再度论罪革职,并被第二次抄家。可惜的是,关于这次抄家的资料不完善,史料中只记载了现银9万余两。如果陈淮罪证属实,那肯定不止这个数。
陈淮不仅在商业上很有天赋,而且也是乾隆朝著名的收藏大家。第二次被抄家时,陈淮收藏的众多书画藏品也被一并没入内务府。后来嘉庆帝在编著《石渠宝笈》第三编的时候,陈淮的这些书画藏品成为主要的来源之一。
从嘉庆二年第二次被革职抄家以后,陈淮再也没有任官的经历,但他的晚年过得还算滋润,直到嘉庆十五年才去世,享年7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