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晚间,针对储户28亿元存款“不知情”下遭质押担保一事,涉事企业母公司济民可信集团发文,针对案发当时渤海银行为何不报警、被发现后仍要求继续质押资金、强行划扣4.5亿元存款等问题,六问渤海银行南京分行。
10月25日,红星资本局致电济民可信和渤海银行(9668.HK),至截稿时暂无回应。随后红星资本局致电涉事的济民可信子公司山禾药业,工作人员表示稍后回复,但截至发稿尚未收到有效回复。
值得注意的是,此事件中的贷款方、被担保公司华业石化,在天眼查股权穿透图中显示其为中石油间接持股100%的国有企业,但该股权关系却遭到了中石油子公司华昌置业的否认。
济民可信28亿存款被莫名质押
渤海银行最新回应:已报案
10月24日晚间,知名医药集团济民可信在其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发文《六问渤海银行南京分行》。济民可信称,集团下属两公司无锡济煜山禾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禾药业”)和南京恒生制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生制药”),在渤海银行南京分行共存款33亿元,但其中有28亿都在企业“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渤海银行质押,用于为华业石化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业石化”)提供贷款担保。而华业石化,与济民可信没有任何关系。
10月24日午间,渤海银行官网发布南京分行声明,回应称:“在与相关企业日常业务办理过程中,我分行发现企业间异常行为,已向公安机关报案,依法寻求司法解决。我们郑重承诺,将一如既往坚决维护客户合法权益,保障客户资金安全,维护金融秩序稳定。”
10月25日晚间,渤海银行发布公告称:本行董事会注意到,近日有针对本行南京分行的涉及人民币28亿元质押担保业务的报道。本行已就报道涉及的事项向公安机关报案,依法寻求司法解决。本行目前日常运营一切正常,且上述事项将不会对本行经营产生重大不利影响。我行将一如既往坚决维护客户合法权益,保证客户资金安全,维护金融秩序稳定。
公开资料显示,江西济民可信集团创建于1999年,业务覆盖医药、能源、投资等领域,现有员工12000余名,为中国知名的现代化大健康产业集团,总部位于中国南昌,在海内外设有众多产业平台和研发机构。2020年,济民可信集团营业收入突破390亿元。
10月25日,红星资本局致电济民可信,发现其官网电话均为空号,而另一方渤海银行的证代电话也为空号。随后红星资本局致电子公司山禾药业,工作人员表示稍后回复,但截至发稿尚未收到有效回复。
此外,查询可知,济民可信与上市公司济民医疗(603222.SH,原济民制药)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
2020年12月,济民制药连续跌停,位居医药板块前十大“熊股”。2021年6月4日,济民制药正式更名为“济民医疗”,公司证券全称及公司证券代码保持不变。
济民可信事件是否会对济民医疗造成影响?红星资本局就此问题致电济民医疗,尚未收到回复。
假公章、假征询函疑窦丛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从今年8月的一通电话说起。
济民可信方面称,2021年8月19日,公司有人接到渤海银行南京分行营业部工作人员来电称,有人正在柜台将电子存款转为纸质存单,并以此为他人贷款办理质押,然而公司并没有人任何人去办理任何质押业务。
山禾药业表示,存款从未给第三方办理过任何担保、质押,在得到银行确认有人在办理5亿元存单质押业务后,山禾药业要求银行立即报警。而后,山禾药业和恒生制药曾尝试支取存款,每一笔都无法支取,经与银行核实,确认每一笔都已经被质押,共计28亿元。
企业大额资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质押,8月21日,济民可信就资金安全问题与渤海银行南京分行进行协商,南京分行给出的方案竟然是:希望能够继续用山禾药业5亿元存款,为华业石化提供存单质押。
济民可信提供的录音中,渤海银行南京分行营业部总经理助理管鹏程说,“一旦25号他(华业石化)续不上,您这边(济民可信)一旦不给他做,还不了了,逾期,我们银行代付,第一时间就会拿你们存单。你那边报警,好,那整个存单28亿全部冻结,你存单也拿不走,钱也拿不走。”
8月25日,因华业石化未能在还款日偿还贷款,渤海银行南京分行强行划扣了恒生制药4.5亿元存款。8月26日,济民可信方面的两名工作人员曾携带公章、授权委托书等,前往渤海银行南京分行柜台查询,希望调取公司在该行所有办理业务的资料,银行工作人员却明确表示不予提供。
由于多次交涉无果,9月3日,山禾药业、恒生制药已报警处理。
红星资本局还注意到,山禾药业特别提出存款质押期间,还涉及了相关300余枚“公章造假”的问题。而济民可信发布的录音中,管鹏程承认了银行在验印方面存在漏洞,他表示:“银行确实存在漏洞,验印在80%或85%以上,就通过了,也没有打电话给法人核实。”
济民可信还指出,渤海银行南京分行方面可能出具了虚假询证函。
济民可信称,2021年3月,无锡方盛会计师事务所对下属子公司山禾药业进行例行调查时,已向渤海银行发出询证函,在函中“山禾药业在渤海银行的7笔存款共计10.1亿不存在冻结、担保或其他使用限制”的内容下,渤海银行回复"经本行核对,所函证项目与本行记载信息相符"。但8月21日,渤海银行营业部总经理胡兆锋却承认,“每笔存款存入后的几天内即遭质押。”
图据济民可信官网
渤海银行“新易存”惹祸
南京分行曾因违规提供信用担保被处罚
渤海银行总部位于天津,2006年2月正式开业,是国内最年轻的全国股份制商业银行,2020年7月16日在港交所上市。
从济民可信发布的录音中可知,济民可信“被质押”的存款为“新易存”存款。红星资本局查询发现,据央广国际在线消息,“新易存”是一款创新存款产品,支持到期自动续存、多次提前支取及质押融资。2020年6月,渤海银行南京分行辖内才成功落地首笔“新易存”业务。
该产品落地后不久,渤海银行(9668.HK)正式登陆港交所挂牌交易,开盘价4.80港元/股。截至2021年10月25日收盘,渤海银行股价为2.95港元,较上市开盘价下跌超38%。
此外,红星资本局还注意到,渤海银行南京分行内控问题并非首次曝光。2020年10月,苏银保监罚决字〔2020〕39号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渤海银行南京分行被没收违法所得6577.56元,罚款人民币125万元。主要违法违规事实有三项,分别为:贷款资金回流用于银行承兑汇票保证金,存在存贷款挂钩行为,为同业投资业务违规提供信用担保。
渤海银行年报显示,2020年,渤海银行实现营业收入324.92亿元,同比增长14.50%;净利润84.45亿元,同比增长3.07%。在上市前,渤海银行就存在不良率增速较快的问题,2020年渤海银行不良率仍处行业高位,信用卡不良率达到6.26%。2021年上半年,渤海银行营业收入同比下滑1.51%,为158.03亿;归母净利润53.45亿,同比增长5.90%。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5月,银保监会曾严肃查处一批违法违规案件,其中对渤海银行开出9720万元大额罚单,共涉及34项违法违规行为。这34项违规行为主要分布在理财业务、同业业务及房地业务方面,如部分分行出具与事实不符的理财业务投资情况报告、理财资金为客户入股其他商业银行提供融资、违规向资本金不足的房地产项目发放贷款、内部审计严重不足、瞒报案件(风险)信息、未落实授信审批条件发放贷款、未按规定执行受托支付、未有效监控贷款使用情况以致贷款被挪用、贷款风险分类不审慎、部分转贴现票据风险加权资产计提不准确、自营业务与代客业务未有效分离等。
贷款方华业石化
竟然是“假国企”?
在此事件中的贷款方华业石化,又是什么来头呢?
天眼查APP显示,华业石化成立于2019年3月1日,实缴资本为10205万元人民币,法定代表人王军,经营范围包括危险化学品经营;石油制品、燃料油、润滑油的销售等。
股权穿透图显示,华业石化由江苏华之业能源发展有限公司(简称华之业能源)100%控股,华之业能源由北京华昌置业有限公司(简称华昌置业)100%持股,而华昌置业又由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100%控股。
天眼查还显示,华业石化监事左慧明,曾在国家电力公司任职。
然而2021年9月26日,中石油集团子公司华昌置业曾发表声明,否认了与华之业能源存在任何实控关系。
华昌置业声明中称,近期,公司发现不法分子冒用北京华昌置业有限公司的名义,虚假注册了江苏华之业能源发展有限公司、山东国油华锦石油科技有限公司和国化实业集团(河南)有限公司。
此外红星资本局还注意到,华业石化和华之业能源这两家公司还存在诸多蹊跷之处,甚至出现母公司子公司易位的情况。
公开信息显示,华之业能源成立于2021年7月9日,成立时间晚于华业石化两年,彼时华业石化还是华之业能源的股东。成立不足半月,7月22日,华业石化退出,华昌置业成为华之业能源的新股东。四天后,7月26日,华之业能源又接手了华业石化100%股权,成为华业石化的母公司。
一番折腾之后,华之业能源“子变母”,而华业石化则“母变子”,成为中国石油集团的控股子公司。
在成为央企子公司之前,华业石化本身也有很多蹊跷之处。成立两年,股东和法人却变更频繁。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华业石化曾用名润港石化南京有限公司。不足三年内,股东先后变更四次,依次为江苏润港石化有限公司、华龙国业集团有限公司、上海芮盈贸易有限公司、东方鸿达(北京)投资有限公司,最后变为华之业能源。
10月25日,红星资本局致电华业石化,但电话并未接通。
华业石化究竟是不是国企?与渤海银行又是什么关系?28亿存款被质押案后续如何发展,红星资本局将持续关注。
红星新闻记者 俞瑶 谢雨桐
责编 任志江 编辑 陶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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