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樱花树落英纷纷,微风里还带着阵阵寒气;边陲小城蒙自,已然是绿树红花热意逼人了。下车伊始,有点雅兴的画家们自然想去西南联大在蒙自的旧址怀古了。
丝雨,不用撑伞,就让南湖的负氧离子打在脸上;不远处一排浅黄色的殖民建筑就镶嵌在迷蒙的葱茏之中。
同行的导演邹勤兄蓦然间指着房子背后,赞叹道:那山上的花真好看哦!
似紫藤?可它是棵站直的树。是棵树?可是它花团锦簇。那是什么山?开的什么花?绿化率以平方米计算的上海人植物知识大都在60分以下。我和同伴为群兄对邹导演“山”的说法,满腹怀疑,径直走到房子背后去察看。
哇,好大一棵树!哪有什么山。高高的树冠捧起一簇簇紫花,越过房顶,含露摇曳。树下,紫英入泥,一地绚烂。
画家容易来画面感,画面来了。
1938年,抗日烽火弥漫中国。百余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和教授,从碧色寨站下车,转乘寸轨铁路的小火车来到蒙自这幢法式建筑物前。安静的小城被吵醒了:背着娃的大嫂用惊诧的眼光看着穿着短袖旗袍露着秀腿的女学生;捧着竹烟筒的大爷们在琢磨长衫先生们提的藤箱里是什么宝贝。他们不知道在街上走的,或曾在他们家住过的这样一些人,是在中国历史回声中铮铮作响的名字。他们是陈寅恪、汤用彤、冯友兰、罗镛、罗常培、朱自清、金岳霖、闻一多、钱穆、陈梦家、吴宓、叶公超……
西南联大在蒙自停留不过短短四个月,颠沛流离中,她是马背上的摇篮,她是中华文脉生生不息重要的一节,她的上课铃声至今余音缭绕。
我还在遐想,这些个大师学者是否在这美丽的花树下待过。接待我们的上海援滇副县长胡弢笑着告诉我:你想多了!那时还没有这种花。这花叫做蓝花楹,是紫葳科的落叶乔木,原产于南美洲的巴西、玻利维亚及阿根廷等国家,生长高度最高可达20多米。它是一种美丽的观叶、观花树种,每年的夏、秋两季各开一次花,盛花期满树紫蓝色花朵。它在2003年才由巴西引种我国,很快适应了中国的南部的气候,我们云南好多城市乡村把它作为行道树,观赏树。
经他这么一说,画面又来了:蓝花楹树影扶疏,阿者科山洼里紫云朵朵。山道上,援滇干部朱炜副县长,中山大学的支教女老师小李领着我们顺着台阶而下。刚到村口,一阵雀鸣由远而来:“姐姐——”“朱伯伯——”只见纤秀的小李张开双臂,身体呈大字形,十几个小女孩一个接着一个拥入怀中。看到此景,上海“乡村振兴,漫画快闪”的画家们心都化了,眼睛湿润了。
朱副县长和长驻此地的小李老师告诉我们,为了乡村振兴、文化扶贫,他们常下到村寨,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和乡亲们孩子们亲如一家,和这片土地上的哈尼族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为了记录上海画家和哈尼儿童以及当地画家们的交流互动实况,朱副县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航拍无人机。他常常利用下乡的空闲,用无人机拍摄红河的山山水水,记录下元阳梯田的日新月异。
新的画面来了,这次是航拍。
彩云之南,青山如黛。逶迤的田埂上,行走着一支队伍,领队的孙绍波扯着一面旗帜“乡村振兴,漫画快闪”——上海画家红河行,迎风猎猎。在云南红河的九天里,这支队伍闪现在田头村寨,闪现在鱼塘鸭场,闪现在乡镇企业,闪现在农贸集市。他们用画笔描绘着元阳的壮丽景观,他们用心体验着红河的大好河山。短短的两天里,现场创作出了三十多幅作品。为了不给当地造成经济负担,他们用当年抗战时前辈用过的简易展示方法,向当地的父老乡亲汇报漫画创作的闪光成果。
仿佛,依稀,这支队伍前头,还飘扬着一面旗帜:“抗日救国漫画宣传队”。旗帜下走着丰子恺、叶浅予、张光宇、张乐平、华君武、张仃、丁聪……
闪回,现在的我们,朱副县长、胡副县长、小李老师,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哈尼乡亲们,都是踏着祖辈们走过的道路,从异地迁徙走来。无论走到哪里,就似蓝花楹树一样,为了盛开的生命,落地扎根,生根开花。花开花落,即使暮花入泥滋养树下的根系,依然花开阔绰,生生不息。(王震坤 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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