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质地柔软且无毒，为何古人喜欢吞金自杀，比上吊自刎要干净？
阳Sir的考古之眼2021-06-24 10:51
帕斯卡说“人的生命是一根脆弱的芦苇，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在中国古代，我们经常会看到一种别样且高贵的自杀方式，即“吞金”。那么，黄金在进入人体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生理变化，让人最终殒命？
01红楼吞金两例
说起经典的“吞金”，就不得不提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在原著中，仅仅是吞金，我们就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前者以贾敬为代表，后者以尤二姐为代表。
在《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 死金丹独艳理亲丧》中，描述了贾敬之死：
“如今虽死，腹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便向媳妇回说：”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涨而殁……原是老爷秘法新制的丹砂吃坏事”
在这里，首先说了贾敬吞金之后的症状，即“腹中坚硬似铁，面皮紫绛皱裂”，之后点名了原因，是由于“吞金服砂，烧涨而殁”，之后再次强调了致命之物，应是道教修炼经常服食的丹砂。
如果说贾敬的吞金是为了延长生命，那么尤二姐的吞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终结生命。
在《六十九回·弄小巧用借剑杀人 觉大限吞生金自逝》中，尤二姐是这样做的：
“想毕，挣扎起来，打开箱子，便找出一块生金，也不知多重，狠命含泪便吞入口中，几次直脖方咽了下去。
这里需要关注的是这么几个词，一个是需要搞清“生金”到底指什么，另一个是“直脖”，说明尤二姐吞的时候的确分量不轻。
其实，单从《红楼梦》原著中，我们就已经隐约发现，古人所谓之“吞金”，至少会有两种目的，一则为长生，一则为殒命。而“金”之本身，则有金（丹）砂和生金之分。
那么，这两种不同的“吞金”方式有何区别，作用于人体会发生什么反应？
02贾敬吞金服砂
首先，我们需要明确古代“吞金”自杀中，“金”的具体含义到底指什么？
目前来看，主要有两种说法：
其一，指未经冶炼的丹砂、金砂。在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金石·金》﹝集解﹞引陶弘景曰：“金之所生，处处皆有。梁 、 益 、 宁三州多有，出水沙中，作屑，谓之生金。”
关于这种金指丹砂的例证，其实正好符合之前我们提到的、红楼梦中的贾敬之死。
按照道士们的说法，老爷贾敬是“吞金服砂”，服用了道教修炼的丹砂才出事的，这一点纵观道教炼丹史，是符合依据的。丹砂历来都是道教烧炼金丹妙药的首选之物，甚至一些炼丹术士将其奉为神物。比如东晋葛洪《抱朴子·内篇》中就将其列为二十八种上品药的首位，认为经常服用可以长寿不老。
除此之外，丹砂还是炼汞的重要原材料，物质形态之间的变化现代人司空见惯，但是在古人眼中，由红色的个固态丹砂可以炼制成白色的液态水银，这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因此，这也为丹砂（水银》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正如唐代丹经《龙虎元旨》中所说：“保命安神，须饵丹砂……丹砂入火，化为水银，能重能轻，能神能灵，能黑能白，能暗能明，五行志性也。”
至于古人为何会将丹砂与黄金联系在一起，其实早在战国之际，方士们就已经注意到“上有丹砂，下有黄金”的成矿规律，根据现代地之矿物学研究，这条记载完全符合丹砂与黄金共生的砂矿床情形，先秦之时则主要侍从河床中淘取丹砂，巧的是《山海经》中记载有十处丹砂产地，其中又六处就产自于水中。
所以，明确了贾敬“吞金服砂”所指应为丹砂之后，我们就不难理解他为何会“腹中坚硬似铁，面皮紫绛皱裂”了，很明显这是毒发身亡。其实，根据现代药理研究，长期服食丹砂可致慢性中毒，当然中毒的前提是长期习惯性的大量服食才行，而贾敬从《红楼梦》他一开始，就常年不在宁国府住，反而跑到玄真观去修炼，烧丹炼汞，显然长年累月积累下的毒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被夺去了性命。
而尤二姐的吞金，显然又和贾敬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吞金自杀”！
03尤二姐吞生金
除了这种金为丹砂的说法外，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还曾经对一种金子做出来详细记载："毒金即生金，出交广山石内，赤而有大毒，杀人，炼十余次，毒乃已。"
注意看，这里的“生金”是指毒金，而尤二姐所吞服的也是“生金”，但是问题也随之来：此“生金”似乎非彼”生金“，原因很简单，照《本草纲目》的解释，这种毒性猛烈的生金，炼制十余次，毒性才能消退，可见其剧毒无比。
但是我们在原著中，看到对尤二姐的描述却是“面目如生”，显然这里的生金并非李时珍所指毒金，很大程度上可能指的就是黄金白银一类的贵金属，当然这种推测并非空穴来风，在文中有很多细节也似乎可以加以印证。
首先是“生金子可以坠死”这句话，“坠死”说明尤二姐吞下的应该是较大的金块，而之后“几次直脖方才吞咽”也说明此金块体积和重量都不简单。那么，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尤二姐在吞金之后，身体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
从现代医学角度看，如果吞小件规则无棱角的金属，一般都会随着肠胃蠕动最终排出体内，所以尤二姐吞金自杀能够成功，就意味着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如果吞进去的是很大的一块黄金，在胃肠道中蠕动的时候，有可能堵塞肠管，造成肠梗阻，导致肠内容物无法通过，近端的肠管越撑越大，也有可能造成肠破裂，肠坏死，可能危及生命。
其二，如果吞进体内的黄金是不规则状的，有棱有角非常尖锐，就有可能划伤胃肠道，导致胃肠道穿孔，导致腹腔感染，出现弥漫性的腹膜炎，严重的可出现感染中毒性休克，进而危及生命。
那么，尤二姐“吞金自杀”会是以上哪种情况呢？从原著看，尤二姐之死显然应该是前者。至于她选择这种方式寻死的原因，其实也早已被点明：
“......何必受这些零气，不如一死，倒还干净。常听人说，生金子可以坠死，岂不比上吊自刎又干净”
尤二姐连用两个“干净”决定了自己的死亡方式，结合她的经历其实也不难理解：
沦为贾家父子兄弟玩物的尤二姐，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不洁的失足妇女，生前的遗憾或许只能以这种方式在死后完成。和林黛玉临终时强调的精神“干净”不同，尤二姐的行为更像是用“吞金自杀”的方式、来完成一次身体上的净化过程。
只是，承载灵魂的躯壳可能永远追不上渐行渐远的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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