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哈布斯堡的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大公
由于《打蛇》,牟敦芾被邵氏高层敲打了下,让其不要踩过界云云。
邵氏的敲打不知道是不是以讹传讹,但牟敦芾确实离开了邵氏,单干了。
单干之前最后一部邵氏电影是《大大小小一家春》,监制方逸华,我没看,因为找不到,不评价。
之后,就是1983年的《自古英雄出少年》了。由左派电影公司青鸟电影制片公司和峨眉电影制片厂联合出品。
这应该是很多80后影迷的童年回忆了。一部很正统的武打片,唯一创新的地方在于主角是孩子。还有个小屁孩有个妙龄童养媳老婆的恶趣味点,令当时还年少的我印象深刻。
似乎是从这一刻起,牟敦芾开始接触到了孩子,并且这个元素成为它之后《黑太阳》系列的重要标签。
在80年代,世界范围内斗争形式都开始趋缓,中美开始蜜月期,中港之间互相交流也变得频繁起来,尤其是香港左派电影界开始北上,拍出了很多现在看来奇奇怪怪的电影。良莠不齐的质量是这段时间百花齐放的中港合拍片最大的标签,另一个比较特殊的标签是配音,当时全国人民已经习惯了译制厂针对外国人特有的配音腔,结果这帮讲广东话的香港人拍的电影几乎都安排上了配音腔。其中原因大概是这些电影多数是香港电影公司准备拍完带回香港市场捞金的,所以大部分原声制作都是粤语,国内版权方只能重新配音发行。这就令当时已经习惯《茜茜公主》的我们看到一个中国大妞满口话剧台词口味感到十分不适应。
我的童年印象中,这类片子比较出名的,除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还有上海电影制片厂和银都机构共同出品的《百变神偷》,因为是上海出品,配音是上译厂的,阵容超级豪华。
还有一部《无敌鸳鸯腿》,印象中应该是合拍片。从风格上看也是合拍风格,甚至我还在某地找到过一个羞羞版的港台版本。但百度百科上一查却是北京电影制片厂单独拍摄的。这就说不清楚了。
总之,那段时间中港电影人的文化交流非常频繁。青鸟,银都等左派电影公司混的风生水起。
青鸟公司利用这段时间,在大陆海南岛拍了一部猛片,也是刘德华先生的处女作,《投奔怒海》。
导演许鞍华,是许鞍华的“越南三部曲”最后一部,主演有林子祥、缪骞人、马斯晨、刘德华等,1982年10月13日上映,香港票房1547万港币,位列年度总票房第五位。获得第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编剧(邱戴安平)、最佳美术指导(区丁平)及最佳新人(马斯晨)五项大奖。在2005年香港举行的“最佳华语电影一百部”活动中被选为第八名。
牛逼吧!这不是牟敦芾的作品,在此就不多说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找来看看,感受一下影片的意识形态,再感慨一下那个年代的疯狂与开明。
但我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谈到它,以及那个特殊的时代,因为在开始《黑太阳》之前必须要理解这一段左派的历史,以及左派电影人的内心情感。
我们在第二期里详细说过,香港电影三级制的诞生,实际上是为了让成人片上映而做出的,为的是松绑,而不是捆得更紧。像牟敦芾这样的左派电影人,心中对于政治的诉求表达欲望是相当强烈的,这点可以在白色恐怖时期的台湾前两部作品均遭禁看出端倪。而在当时资本主义世界普遍审查严苛的环境中,文化界左倾思潮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颇为极端的思潮,将自己的政治思想思潮幻化或者依托在某个激进事务上,再进行极端化艺术表现,来刺激人们的眼球,从而达到宣传目的。这种做法一方面讨好迎合了一部分人猎奇的心态,同时也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宣传。
我们举一个曲高和寡的例子,来描述这一现象。那就是苏联电影大师塔可夫斯基的《安德烈·卢布廖夫》,一个虔诚的教徒。在社会主义苏联如何通过电影来表现一个宗教受难题材。塔可夫斯基是这么做的。它首先利用了民族主义,选取了金帐汗国攻取俄罗斯的那段历史,将俄罗斯本民族的苦难,与宗教层面的受难,进行了深层次的融合,再拍摄上映。于是一部宗教受难题材的电影就打着描写民族苦难的幌子出世了。
塔可夫斯基是大师,它可以不涉猥亵地安排这些事情,但别的导演就没那么大功力了。所以我们看到了贝托鲁奇《戏梦巴黎》里的果体,很多左派导演甚至画家等艺术家都有类似这方面的融合曲线经历。
从这里出发,再去想想牟敦芾的《打蛇》,你就能理解,这里隐藏了什么?想要突出什么?并且为什么说它过分了,剥削暴力过了头了。
确实在《打蛇》里,对于暴力的描写表现,有些过分张扬了。说这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真相比电影更寒心,有些缺乏说服力。因为立意不一样。这也是《萨罗 索多玛的120天》与《打蛇》最大的不同点。举个简单的例子,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青年的腿被直接压断。这事是真实发生的,但你一个电影需要把这事情描述的那么栩栩如生么?需要给那么多近景特写,录那么长的哀嚎惨叫声么?这时候你解释说这是真实的,甚至真正的现场比这惨烈的多,是不是很缺乏说服力?这就是香港市民的结论,真相是一回事,但你这么拍是另一回事。就一个车祸,有那个必要么?这就是立意上的区别?
牟敦芾懂这个道理,后面他一直在注意这个问题,把左派的政治理想寄托于邪典描写是一回事。但真正表现历史,就要认真。
这一认真,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