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届金曲奖,梅艳芳和张学友拿着写着金曲奖最佳女演唱人的卡片,上台颁奖。
下面的粉丝大喊:王菲,张惠妹。
在喧闹声中,梅姑宣布,11届金曲奖的最佳女演唱人是杨乃文。
同公司的张震岳兴奋地振臂欢呼。
杨乃文一脸淡定的上了台。
大家的欢呼声还没落下,她的获奖感言就已经说完了。
她只说了六个字:谢谢大家,谢谢。
这应该是金曲奖颁奖史上最短的发言。
一旁的梅艳芳惊讶的示意她:没了?
“没了。”
台下的各位大咖惊讶的沉默。
从此,杨乃文的特立独行名声在外了。
“科学家也需要讲话”
杨乃文一向不爱说话。
就算是金曲奖这么盛大的晚会,她也没有准备任何获奖感言。
一是觉得在王菲张惠妹范晓萱之间很难脱颖而出。
二是觉得“谢谢”已经够表达她所有的意思了。
“我更愿意上台唱歌而不是上台讲话”她总是这样说。
小的时候,她也尝试过上台演讲。
但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杨乃文紧张了。
一段话说的磕磕绊绊,还带着颤抖的哭腔。
全校同学哈哈大笑,杨乃文更怕当众讲话了。
1974年出生的她,从很小就开始接触乐器。
六岁正式学钢琴,后来又逐渐学习了长笛、三弦、琵琶、爵士鼓等多样乐器。
这不是父母逼她学的。
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没有排斥。
但对于音乐的喜爱,并没有促使杨乃文在大学时选择相关专业。
她觉得自己更适合一些隐于世的工作。
在安静的实验室里做做实验,交流只通过写报告。
大概就是杨乃文能想到的最安全的生活方式。
她选择了学习遗传学与生物学专业。
在悉尼大学的生活最开始还算过得顺利。
陌生的城市,沉默寡言的女孩看起来就是天作之合。
但是一件事打破了悉尼的宁静。
教授布置作业,要求每个人都要准备五分钟的演讲,并且占5%的学分。
这似乎违背了杨乃文选择这个专业的初衷。
在学分和自己之间,杨乃文选择了自己,她决定偷偷溜走。
而就在这时,教授喊到了她的名字。
无处可逃的她,被迫上台了。
沉稳专注的她似乎很适合当科学家,但是科学家也需要说话。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从新选择一次呢?
心中“摇滚不死”的杨乃文,在悉尼一年多之后,休学了。
她说:“我想回去唱歌,毕竟我在台北出生,还蛮想念那里的,可以吃喝玩乐,也想脱离一下父母,有个私人空间。”
她回到了台北,在酒吧唱歌。
她惧怕的不是舞台,而是说话。
她喜欢在舞台上唱歌。
1995年,黄立行的组合L·A·Boyz征集MV女主角,选中了杨乃文。
两个放荡不羁的灵魂互相吸引在一起了。
但是太过相似的人总归是要互相伤害的,恋爱持续了两周之后又迅速分手了。
即便时间短暂,但杨乃文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清冷的嗓音,欣赏她的不止是黄立行。
当时正在挖掘新声音的林暐哲,一下子就相中了她。林暐哲带她来到了魔岩唱片。
当时的魔岩唱片可谓是巨星璀璨。
窦唯,张楚,何勇,王杰等等,都是影响了一个时代的巨星。
当杨乃文看到这些人时,直呼:吓死了。
但是一向“社恐”的她,这次没有逃避。
大概是心中的热爱给她的力量。
1997年杨乃文发行了第一张专辑《One》,正式出道。
“谢谢大家,谢谢”
1999年,杨乃文推出第二张个人音乐专辑《SILENCE》。
这张专辑也将她推向了事业顶峰。
2000年,凭借专辑《SILENCE》,杨乃文入围了第11届“金曲奖”。
那年同时入围的王菲,张惠妹,范晓萱,可谓是华语乐坛的半壁江山了。
而杨乃文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这样的局势,对她来说是全然没有获胜的可能的。
她没有做任何准备,也没有穿华丽的晚礼服。
一心想的只有结束后,抓紧和张震岳赶回公司参加他们的派对。
那时还风华正茂的梅艳芳和活泼的张学友上台了。
神神秘秘的拿出那张写着最佳女演唱人的手卡。
然后梅姑喊出了杨乃文的名字。
从台下走到台上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杨乃文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抬头。
顺滑的中长发遮盖着她清淡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从梅艳芳的手里接过奖杯,说:谢谢大家,谢谢。
转身下台。
见惯了大场面的梅艳芳,似乎也没在金曲奖见过这么简短的获奖感言,难掩脸上的惊讶。
镜头扫向台下,没有一个人不震惊。
此后冷酷的形容词一直跟随了她整个歌手生涯。
后来有采访问她,关于金曲奖。
她说:我对那场宴会最大的印象就是,颁奖嘉宾是梅艳芳和张学友。
全然没有提关于拿奖的心情和影响。
这个奖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她要感谢所有的一切。
这一切没有先后之分,就用“大家”概括。
这是她的认真。
她说:要感谢的就要一下感谢完。
这样高规格的奖项在手,也并没有让她的事业一帆风顺。
正值事业高峰期的她,迎来了职业生涯第一个大挑战。
2001年魔岩唱片宣布解散。
对于才适应这里生活的杨乃文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打击。
那时候,杨乃文经常会没事的魔岩唱片公司瞎晃,她常常会遇见不约而同也在公司的张震岳、陈绮贞、顺子,他们会一起打电动、玩电脑、玩桌上足球。
对于杨乃文来说,那段时光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以至于一向沉默是金的她,却说,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朋友。
但就业压力不会因为过往的快乐而消失。
自称没有商业头脑的杨乃文也开始迎着头皮找新的东家。
新公司找到了,音乐市场也变了。
杨乃文却还是不爱讲话。
一颗热的心,穿着冰冷外衣
杨乃文加入亚神音乐后,发行了第四张个人专辑《女爵》。
杨乃文抒情摇滚的风格这张专辑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距离杨乃文上一次发专辑已经五年了。
这张专辑是杨乃文与吴青峰首次合作,也是吴青峰第一次为他人量身打造作品。
吴青峰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第一次给了杨乃文,是因为早在高中时代,吴青峰就奉杨乃文为女神。
也可以说吴青峰的音乐道路也是受杨乃文影响的。
“一颗热的心,穿着冰冷外衣”是吴青峰对杨乃文的理解。
林暐哲签约苏打绿的时候,杨乃文还是林暐哲的女朋友。
这一层关系也让吴青峰追星成功。
那时候的林暐哲和杨乃文感情十分要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然而,林暐哲却说,等他签约的苏打绿拿了金曲奖就结婚。
杨乃文没有等到苏打绿拿到金曲奖就和林暐哲分手了。
她很少将自己的私事公之于众,但她也从不屑于隐瞒。
分手后,杨乃文和林暐哲在一次活动中遇见。
被记者问到感情问题的时候,杨乃文大方表示,曾经和身边的林暐哲交往过3年多。
一旁的林暐哲尴尬的笑笑说,不是4年吗?难道那一年是舍友?
杨乃文没有说话。
可能对于她来说,所有将就的日子都不算是谈恋爱,只能是准备离开。
这是她双鱼座的浪漫主义,也是摇滚女王的个性之处。
7年后,杨乃文推出第五张个人专辑《zero》,再次入围金曲奖。
这一年,出道十几年的她,开了人生第一场签售会。
黄子佼惊讶的说:怎么会有一个歌手,出道十几年,不开签售会呢?
她没有解释,只是说:因为前两排的歌迷朋友比较面熟了,所以没那么胆怯了。
好像对于她来说,除了唱歌,没有什么是作为一个歌手必须做的事情。
其他人所做的,都与她无关。
“我不在乎”
2016年,她推出第六张个人专辑《离心力》。
其中就包括那首《推开世界的门》。
与上一张专辑间隔3年。
她好像从来不怕市场忘了她,只是随心所欲的想发的时候就发了。
她说:我不是一个那种从头到尾都要创作的人,而且我也没有在乎。
有灵感的时候我就会写,没有灵感的话我不会写。
当问她什么样的歌可以载入她的专辑的时候,她说:我不会去看名字选歌,就听,听了喜欢就是了。
大概选歌也像她说话一样,多说无益,一针见血。
《离心力》中有一句:陪伴你到死去多迷人。
这是杨乃文爱上这首歌最深刻的一瞬间。
或许“死”对于太多人来说太沉重了,但是对于杨乃文来说,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浪漫。她不恐惧这个字,甚至爱它。
这可能也是大家说她特立独行的原因。
发行完专辑之后。她又没有消息了。
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是她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一档综艺《歌手》。
偶然间她看到一句话:“每个人都应该面对一个让他们恐惧和害怕的事情”。
当她在苦恼要找什么事情“为难”一下自己的时候,《歌手》发来了邀请函。
杨乃文的沉默坚定是一直名声在外的。
为此,《歌手》节目组为杨乃文特别成立了“说服小组”,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会。
当他们决定去说服杨乃文的时候,杨乃文未加思索的就答应了。
不为别的,只是她觉得偶然间看到的那句话有道理,她想为难一下自己。
当《歌手》栏目组发出消息称杨乃文要加入时,舆论也随之而来。
从不下凡的摇滚女王为何突然参加综艺节目,这让很多人不解,甚至诟病她为了钱放弃了艺术尊严。
首期节目中,她穿着一件20年前已经起球条纹毛衣,对她“缺钱”的言论,似乎得到了证实一般,在网络上流行开来。
但杨乃文一点也不在乎。
她从来不是为了尊严而不参加综艺,也不屑于为了钱而参加。
她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在竞技场上歌唱一次。
她总是认为自己是个容易害羞紧张的人,她想要突破,成为真正酷的人。
赛前采访时,主持人问她:因为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你,这可能影响你的比赛结果,有没有想过用什么办法去跟观众拉近距离?
杨乃文有些担心的神情露了出来,坚定的说:不会,我不擅长这种事情。
我是来唱歌的,不是来当演员的。
而她的担心,并不是在担心主持人说到的事情,而是担心节目组会不会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比起比赛结果,她更担心不能做自己。
正如主持人所说,观众的熟悉度影响了她的票数。
她的票数在后三名之列,如果第二场比赛她不能逆袭的话,那么她就很有可能被淘汰。
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选择一首家喻户晓的歌,“讨好”一下观众,结果她选了一首极其冷门的《浪里游》。
理由很简单,她喜欢。
比赛结果,是她被淘汰了。
当大家都在为她惋惜,质疑她为什么不选择一首更贴近听众的歌曲。
她却说:“就是一个很美妙的事情啊,刚好没多久之前,我在北京参加了公司的年会,大荧幕就会一直循环播放一些公司其他歌手今年的作品,唯一让我留意到的就是这首歌,其他我都不记得。”
是惊鸿一瞥,这首歌深入了她的内心,她只是想当下唱一次,不为别的。
“音乐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无需听任何人的。”
这很不“杨乃文”
杨乃文从来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
问她最喜欢什么,她会反问:为什么有最喜欢?
音乐上是否考虑过保守或者突破的问题,她会回答:我不在乎。
当问她是不是因为缺钱才来参加节目,她也不做解释。
她说:有钱更好,这样我才能让我的家人更好的生活。
她清高,但从不虚伪,她不否认她需要钱。
大概意思是:我不喜欢钱,但钱能给我自由,我喜欢自由。
和杨乃文有过多年合作的贝斯手甯子达评价她:我觉得是一种简洁、很有力的感觉,就是她讲话也不是故意要装酷,可是她就会一句,然后句号。
2019年,发行了新专辑《越美丽越看不见》,这是她的第七张专辑。
发行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预兆,仍然是,有她想表达的,她想发新专辑了。
有人说,这张专辑很不“杨乃文”。
但这可能是她新的人生阶段想要表达的新东西。
她的声线依然清冷,不落世俗。
没有人可以定义杨乃文。
她有太多面,每一面,她都不曾否认。
如今,她出道23年,仅发行了7张专辑。
对于一个非原创性歌手来讲,这个周期并不短。
但是她却有自己的一份坚持。
她说,如果没有找到让她动心的音乐,她宁可不做。
就是这样对品质的要求,她发行了7张专辑,却四度获得金曲奖提名。
也是因为这样的执著,让她似乎很难在当今的市场上立足。
但是爱她的人是真爱她。
不爱她的人,是因为还没有认识她。
这么多年,她在娱乐圈,却又好像跟娱乐圈隔着一层膜。
而正是这层膜,保护着她的理智和浪漫,也保护着她的清澈和执着。
音乐是她钟爱一生的东西,但不是她的全部。
这是她说的:对我来说,音乐是我的环境,我十分开心在这样的环境里,但如果没有这个世界上其他事情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创作的。
她从不以艺术标榜自己,真诚坦荡大概就是杨乃文。
有人说杨乃文很怪,找不到形容词。
她似乎从来不迎合这个世界,独立骄傲的活着。
但之于她来说,她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和一切保持距离,但也不拒绝一切可能性。
就像《推开世界的门》中,她唱道的:世界本该是你诚实的模样。
世界其实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看世界的眼睛。
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
大概是对杨乃文最贴合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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