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时期的孙燕姿,十分黑瘦,丢在人群里毫不引人注目。
由于外形太不起眼,她在音乐学校的任教老师推荐她时,特别跟校长李伟菘、李偲菘强调:
“你们要不要到我们班看一个小女生?不过要有心理准备,她很瘦很黑,但是声音很特别。”
这一看可不得了,孙燕姿嗓子一亮,李氏兄弟立即惊为天人,连忙将她推荐给华纳音乐公司。
孙燕姿不负众望,第一张专辑一炮而红,获得台湾2000年度专辑销售总冠军,拿下亚洲各地15座最佳新人奖。
短发削瘦的女孩子,唱着李偲菘为她创作的《天黑黑》,温暖又倔强。
娓娓道来的歌,在那个夏天像一阵清风抚慰人们在生活里跌跌撞撞的伤。
其后,李伟菘、李偲菘兄弟又为孙燕姿创作了《绿光》《逆光》《风筝》《我要的幸福》等经典歌曲,将孙燕姿推向天后宝座。
在李氏兄弟的带动下,除孙燕姿外,林俊杰、许美静、黄义达等新加坡艺人,终于站到台前,在华语乐坛占得一席之地。
事业的浪潮,一浪接一浪。
李玟《想你的365天》,陈晓东《比我幸福》,那英《辛酸的浪漫》,萧敬腾《王妃》,萧煌奇《末班车》,这些作品让李氏兄弟获奖无数,诸多艺人经他们巧手点石成金。
若细算起来,他们的成就还可以往前推。
1995年张学友的《我等到花儿也谢了》,林忆莲《听说爱情回来过》,1990年Beyond的《最后一个大侠》。
新加坡北隔柔佛海峡与马来西亚为邻,南隔新加坡海峡与印度尼西亚相望,毗邻马六甲海峡南口。
因其地理位置,新加坡没有显著的文化特色,但又因其毗邻多国,新加坡形成了多元文化。
出生于1966年的孪生兄弟李伟菘、李偲菘,正是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成长起来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音乐以港台为标杆。
新加坡没有代表本土的音乐和歌星,歌曲多以翻唱为主。
谁都未料到,一对18岁的小兄弟竟然打破了这个局面。
1985年,按理来说,李伟菘此时应该正在当兵。
但他一入伍就得了盲肠炎,不得不回到家里休息。
这个不争气的盲肠,却为李伟菘和弟弟李偲菘打开了一扇音乐之路的大门。
妈妈见伟菘在家闲着,替他去“斗歌兢艺”大型唱歌比赛报了个名,活泼好动的伟菘想,那就去玩玩呗。
怎知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大决赛,还拿了个冠军。
唱片公司自然要找李伟菘签约,李家的爸爸说:“要签就签两个,要不然就不签。”
吃瓜群众李偲菘人在家中坐,机会从天上来,就这样和他哥哥一起入了行。
但是李偲菘不是白捡了个便宜。
李家的兄弟俩,16岁开始创作歌曲。
签约的一年前,两人在新加坡广播局举办的电视剧主题曲比赛中,双双进入前十。
李偲菘应邀,为电视剧《怒海萍踪》作曲,主题曲由歌后黄莺莺演唱。
这首歌大气磅礴,全然不像出自一位十几岁少年之手。
同龄人还在家隔着电视花痴追星的时候,李偲菘已经和歌后合作了。
人与人的才情、机遇,也真是千差万别。
签约唱片公司后,他们一共出了四张专辑。
第三张专辑《兄弟情》,在二人的星途上有着特殊意义,除了演唱,他们更肩负作曲和整张专辑的制作。
刚刚二十出头的李氏兄弟,开始了唱片制作人的生涯。
彼时唱片业非常蓬勃,蓬勃到大家要抢录音室录歌。
于是伟菘、偲菘和两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录音室,拥有了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乐园。
这间录音室,又给他们带来另外一个契机。
那日,台湾三大音乐人之一的小虫带着杜德伟到他们录音室录歌,小虫见李氏兄弟外形青春,气质不俗,很适合做艺人,就同他们闲聊起来。
一来二去,小虫觉得这二位留在新加坡太可惜,建议他们去台湾发展。
李氏兄弟心念一动,跟着小虫去了台湾。
在这座宝岛,李伟菘和李偲菘才真正翻开了音乐生涯的华丽篇章。
多年后,兄弟俩回首当年来台湾,最大的意义不是发片,是遇到很多给予他们机会的音乐人,令他们有机会展现创作才华,发表了后来响彻歌坛的作品。
曾经对新加坡歌手来说遥不可及的梦,变得触手可及。
1989年,李偲菘写了《亲亲》,被香港无线电视台用到《他来自江湖》的片尾,由刚出道几年的张学友演唱。
1994年,成龙的《醉拳2》上映。
历曼婷疏豪洒脱的词,配上李伟菘、李偲菘轻快热血的中国曲风,主题曲一时风靡。
然而,小有成绩的这几年,李氏兄弟并不容易。
不断爆发的中东战争,引发全球经济危机。
他们后面背着一个录音室,压力尤其大,最后经济支撑不住,不得不选择放弃。
人生困顿的时候,能不能继续往前走几步,有时至关重要。
那时,李伟菘、李偲菘带着写好的歌飞到香港,伟菘在前敲开宝丽金唱片公司的大门。
宝丽金的人很诧异:“你不是那个什么菘?”
“对,我就是那个伟菘。”
李伟菘眼睛一扫,看到那边有一台钢琴,说我弹首歌给你。
指尖流淌的音符行云流水。
金牌制作人欧丁玉闻声而来:“这个歌你要留给我,我要给学友唱。”
说罢又问:“你们兄弟俩还有没有别的歌,学友要收歌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
于是那两年,张学友的名曲,《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你知不知道》《离开以后》《爱和承诺》《潮水的诺言》《你的名字我的姓氏》,皆有李氏兄弟的功劳。
偲菘说:“这些歌对我们帮助很大,就是因为有这些歌,才有今天的我跟伟菘。”
因为名声太响亮,梁咏琪在见到李偲菘前,心中忐忑惶恐。
那年李偲菘出席一个演唱会,梁咏琪经纪人把她抓来,约他们见面。
李偲菘见到一个好高个的女孩,眼睛大大,清丽可人,给人感觉好舒服。
看得出来女孩很怕他,她两只手放在后面:“老师好”乖乖巧巧。
有些胆小,又有些好奇。
李偲菘猜她的心理活动:老师怎么会那么年轻?为什么会那么帅呢?
李偲菘跟梁咏琪的写词人郑淑妃聊了他对梁咏琪的看法,和对梁咏琪声音的感觉。
两人就写出一首《胆小鬼》。
轻快悦动的旋律,加上梁咏琪自然干净的外形和声音,让大家看到了一个对世界,对爱情充满期待与好奇的俏丽女生。
这正是当时华语乐坛所缺少的清新形象,梁咏琪的出现让歌迷眼前一亮,快速占据了玉女歌手的头衔。
不久,李伟菘和李偲菘遇到另外一个女孩,不像梁咏琪高挑靓丽,她不够漂亮,黑黑瘦瘦,但身上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伟菘、偲菘第一次见到孙燕姿,她背着一个书包,穿一个背心,长长的头发绑起来。
偲菘问她平时看什么书。
孙燕姿说《莎士比亚》。
偲菘想,这个女生蛮有想法,就请她写些东西给他们看,随便写什么都行。
这一看,两兄弟就明确了孙燕姿的定位,这女孩子人骨子里有那根筋。
《天黑黑》的诞生,和李偲菘的一个朋友有关。
他那位朋友,一天到晚跟他聊天就是:我觉得我跟家人有代沟,我不太喜欢跟家人相处,我喜欢交朋友。
李偲菘是比较眷恋家的人。
家人爱你,关心你,那是很珍贵的,这份感情不应该被忽视。
新加坡有一首歌,六岁到六十岁的人都会唱,那首歌词是这样写的: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要掘芋。
所以这首歌,唱到“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忽然一转,唱歌的人,离开小时候有了自己的生活,爱上一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
忽视家的人,经过生活给的跌跌撞撞,想起小时候奶奶给的温暖。
当时华语乐坛很多成功的歌,不是你爱我,就是我爱你。
讲述亲情的《天黑黑》,在一片缠绵悱恻中杀出来。
孙燕姿第一张专辑的成绩,出人意料的好,大家都有点被吓到。
珠玉在前,接下来要写什么样的歌给孙燕姿呢?
浪漫感性的伟菘上场了。
他想象孙燕姿面前有一条很长很直的路,远处有一个很大的太阳,两旁都是绿荫,自己在骑脚踏车一路前行。
可是又不能够太快,太快会掉到坑里。
所以他脑海里就出现一个五拍六拍的节奏,形成了《我要的幸福》。
伟菘好兴奋,就告诉孙燕姿,要来一个五拍六拍。
结果孙燕姿就一直在那边算:12345,12345……
最后奔溃的哭倒在角落。
哭啼啼的孙燕姿说:“我要吃巧克力。”
幸福大概就是烦心的时候吃块巧乐力吧,吃完巧克力的孙燕姿,一气呵成。
第二张专辑全亚洲销量260万张,成绩勇超第一张。
如果要问伟菘幸福是什么,或许他会说幸福是有弟弟在身边吧。
伟菘是哥哥,其实像弟弟,活泼感性,最喜欢兴之所至。
偲菘理性沉稳,凡事喜欢想清楚再做。
两人最开始是一起写歌的,心想我们是双胞胎嘛,一定很合得来,写歌一定要一起写,你一句我一句。
写着写着,彼此互相嫌弃:“这样子的东西你也写得出来?”
最后他们承认了一点,个性不同,风格就不同,大家还是不要一起写。
除了写歌互相嫌弃过,伟菘嫌弃过偲菘想太多,偲菘嫌弃过伟菘太自由。
最后还是台湾名主持说得好:“哥哥,开学校不多想一点就会很危险。有时候没有想太多就会赔很多。”
他们的性格其实是很互补的。
有一段时间,伟菘感到工作压力特别大,生平第一次迷失方向。
他给偲菘打电话,说:“我明天就不上飞机。”
伟菘爱自由自在,却是过于考虑别人感受的人。
偲菘对他说,你不想去就不要去,你要学会说不。
因为有弟弟支持,伟菘真的没有上飞机,这是他第一次拒绝。
后来他给那位歌手打电话他道歉,我说我状态不OK,如果去的话不会做好,反而耽误你。
在节目里,李伟菘永远是讲起话来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那个;李偲菘开始看起来安安静静,原来也是个冷面笑匠。
有人说,他们是华语乐坛的超级马里奥兄弟,一路升级,赢得自己音乐生涯的大奖赏。
这些年,他们依然在乐坛耕耘。
有记者问他们,为什么如今的歌坛产生不了优美的旋律?
他们说,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与人的情感不如以前了,音乐就变得没有情感,只追求所谓技术上的表现。
现在的歌手唱歌不如以前那么走心,只是为了追求“炫技”。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小孩,不能够忘记他。
我们的音乐就是希望听众能从歌声中找回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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