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敢于称自己是“IT”业的老红军,其原因之一是从业时间早,1985年即从事软件开发工作,当年计算机还是稀罕物,对推动计算机事业的普及和发展有荜路蓝缕之功。其二,俺也是第一批全国计算机水平考试的程序员,1987年全省有3000人参加考试,结果只有30人通过,也算是业界的第一批精英吧
儿子小学毕业的那一年,我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是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曹正文主编的《影响我人生的一本书》,书中不乏作家流沙河、社会学专家邓伟志、杂文家冯英子、上海副市长谢丽娟等社会名流的作品,他们以某一本书在其命运中的重要作用为题,写出了自己独特的经历与感受。整本书文章的文句十分朴实,读来亲切感人,给人鼓舞与鞭策,读起来让人爱不释手。我希望儿子能够在爱读书、读好书的过程中,体味到“知识就是力量”这句名言的分量。
长久以来,工作生活的忙忙碌碌让人懈怠而懒于思辩,虽然我有每天读一小时书的习惯,每年读过的书上百本,但却从未认真地去思考过:哪一本书对我的人生产生过巨大的影响?公司工会最近组织“影响我人生的一本书”的征文,借这个机缘,我静下心来努力去回想,是哪一本书真正影响了我的一生呢?
很快我就有了答案,那就是我刚入职时天天不离手的圣书《dBASE Ⅲ 新一代关系型数据库编程》,这是一本油印、分上下册很厚很重的非正规出版的读物,因这本书,我与计算机结下了不解之缘。
记得,我与dBASE Ⅲ的首次接触是在出校门来单位报到的第一天,有一位公司大领导问我:你是学计算机的,会不会“地倍思图”和“地倍思睡”?我晕了,“地倍思图”和“地倍思睡”是什么,从来没听过?但咱是学计算机软件毕业的,又不能说不会,于是,我很心虚地点了点头说:听说过,了解一些……我完全没能料想到,大领导说的“地倍思睡”就是“dBASE Ⅲ”这种关系型数据库应用软件。
1985年春,我开始从事计算机软件开发工作。当年计算机可是一个新鲜东西,会计算机操作就相当让人羡慕,懂计算机程序开发的人更是少的可怜,若要在全牡丹江找出十本与dBASE Ⅲ相关的书都很难矣。
公司已率先购入了一台IBM PC-XT个人计算机,可谓是在牡丹江市创现代化管理之先河,这也意味着我们这些计算机技术人员要划时代的开辟出一条科学管理的新路。这台计算机当时放在了中科院物理所,公司与物理所正联合开发管理程序,我也有了去北京学习的机缘。6月份,海林供电局主管营销的潘学儒副局长和营业主任高凤歧来北京买了一台APPLE Ⅱ计算机,准备用于营销管理,并邀请我给他们开发相关的程序。从北京回来后,我利用一个月的时间,用BASIC语言外加仓颉汉字支撑环境编制了“营销统计报表处理系统”,这是我工作后独立编制的第一个程序,也是在微机管理这个平台的基础上,率先在全公司推出的第一个管理程序,它是推进公司由传统管理向现代化管理的转型,踏出的探索性、关键性的第一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北京市中关村的大小计算机公司层出不穷,销售计算机产品是他们的主营业务,这种销售模式的特点是投入少、利润大、见效快。旧时,产品最畅销的是四通公司MS-2400打字机,这是国内外第一台具有繁简两种汉字并有相互自动转换功能,以图形图表瞬间生成和编辑功能国家机关标准公文格式和十种外文语种的文字处理机,具有高速输入、显示、记忆、编排、印字等功能,标志着当时中国中文信息处理技术和办公自动化产业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在北京学习期间的时间很自由,说是在学习不如说是在宾馆闲呆着,盖因公司与中国软件管理学会签订了程序开发协议后,中国软件管理学会把工作分包给了中科院物理所的几位工程师,我们的项目成了几位工程师的承包“私活”,他们不想让物理所里的人知道这件事理所当然的不希望我们常去物理所打扰,也就顺理成章的没有时间来教我们如何编程。没有人教,咱也不能浪费时间开始自学吧,于是我在中关村的联想公司购买了《dBASE Ⅲ 新一代关系型数据库编程》这本对我人生产生了巨大影响的书,尽管当年联想公司的名气还不是很大。
书买到手后,《dBASE Ⅲ 新一代关系型数据库编程》一书就变成了我须臾不离的宝贝,宾馆看、坐车看、上班看、下班看、睡觉前还看。21岁的我刚入职没家庭负担,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学习当中去,而这本书就是我生活的全部。除了吃饭的时间外,基本都是捧着这本书在读,研读这本书很是痛苦,源于书本上的很多概念不好理解、许多的例子看不明白,更多是苦恼油印书上的错误较多,自己没能力去辨别,亦无老师来指导,也不能上机亲自操作来进行验证……独身宿舍的室友忙着谈恋爱,我忙着看书;室友围成一堆吵吵扒火的下围棋,丝毫不会影响到我看书的好心情;喝大了、分手了、打架了的单人职工在走廊里唱歌、踹门、摔酒瓶子作翻了天,我若老僧入定一概听不到。大学期间的科班训练,外加几个月刻苦阅读,上学期间《操作系统》、《数据结构》这两门天书般的课程,我此时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和认识,对dBASE Ⅲ这个数据库软件的掌握亦然一窥全豹了。
公司领导对我这颗学计算机软件的“独苗”也格外关照,一年时间内连续两次派我外出参加计算机的专业培训。夏天,我来到了海滨城市——青岛参加为期半个月的计算机培训,培训地点是临近青岛八大关第一海水浴场的文登路小学,学校的吃住条件都相当简陋,授课教师的水平也难以恭维。我们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教室里和外来的游客一起住宿,整天吃着清汤寡水的饭菜,这十五天的学习很是煎熬。令人满意的收获是:我第一次见到了大海,也在大海里游了泳。还有,亲自上手操作了老师带来的唯一一台PC机。这年秋天,省公司组织了一期全电力系统的计算机操作及dBASE Ⅲ编程培训班,培训时间为期一个月,地点在阿城。我和尹凤慧代表牡丹江公司参加了这次培训。阿城的培训也是普及型的,只讲解了dBASE Ⅲ的一些简单语句,由于我已经对dBASE Ⅲ认真地研读了几个月,如何提高自己的编程能力是当前的迫切需要,显然这样的基础性培训已不能够满足我了。自己遇到的各种问题,在课下我逐一向老师求教,我刨根问底和举一反三的提问,令高校的名教授也很是挠头……可喜的是,通过省公司的培训我与这些教授名师交下了朋友,再遇到技术难题也有了学习和沟通的渠道。
一年过去了,《dBASE Ⅲ 新一代关系型数据库编程》这本书,我囫囵吞枣的不知道读了有几遍了,每读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收获。是年,公司与中科院物理所的合作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我期盼的计算机终于从北京运回了牡丹江,在公司原址(现太平路火车站前红旗医院)的五楼我们有了自己的计算机室。只有1M的CPU主频、640K内存、10M硬盘的IBM PC-XT个人计算机现在看来设备配置不是一般的低,在当时可是非常先进的计算机了,也是全公司的唯一宝贝。
(年少轻狂的岁月)
计算机到了公司,是我相当兴奋的一件事,我终于可以天天操作它了。我如疯子般,天天和计算机较上了劲。天天早早地来到了机房,打开计算机调试《dBASE Ⅲ 新一代关系型数据库编程》中给出的实例,一个语句一个语句地熟悉和消化其所有的功能和用途,晚饭后,还要加班到八点,和心爱的计算机在一起时间过的非常快。即使是周日,我也是带上水和面包,与PC机交流一整天。我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一点一点地熟悉精通了dBASE Ⅲ的所有语句和规则,编程能力同步不断地提升……我与PC和dBASE Ⅲ的三角热恋,两个月后,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第四者给打断了,有一天晚上我关机后准备回宿舍休息,刚出房门,看到眼前的物体全是红的,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大楼,看到眼前的马路街灯也全部都是红色的。第二天这个症状又消失了,我咨询卫生所的杨峰昌大夫,他说:这是看一种颜色看久了,或者是受到了光线的刺激所造成的视觉疲劳,你不要这样长期看计算机屏幕了,否则,眼睛就要完蛋了。他给我开了眼药水,还告诉吃要吃点维生素A、维生素B来补充眼睛的营养。
循序渐进是生活的常态,任何时候也不要操之过急想一口吃个胖子,违反了自然规律,身体就会向你抗议的。我的眼睛之所有看什么都是红色的,就是对我不注意休息不注意用眼卫生的过激反应,主要是告诫我要劳逸结合。
眼睛提抗议之后,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能不分白黑的在计算机房内加班了,处理完正常的上机业务外,为了少接触计算机的屏幕,我便精下心来又开始了读书了。重点研读的是与国家组织的计算机软件水平考试有关的书籍,这是国家第一次在国内组织的测试计算机软件人员编程能力的考试,考试所取得的资格证书在日本等国家已得以承认。公司只有我一人报名参加了这次考试。这场考试是在七星街原牡丹江一中举办的,上午业务知识的考试我答的非常顺利估计能打满分,中午回到寝室后本应小憩一下为下午的考试做准备,由于第一场考试太轻松了,中午和同寝室的人吹开了牛,下午到考场后一开考就晕了,有大脑缺氧的感觉,本来是我最拿手的编程题就是找不到思路,前一小时简直什么都没做,后一个半小时才算正常发挥,怎耐时间没有那么多了……好在考试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上午成绩71分、下午成绩47分(上下午满分各75分),我以全省第三名的好成绩通过了这次考试。参加考试期间,我的dBASE Ⅲ成为了考试辅导书外的调剂。
刚步入上世纪九十年代,由于政治需要中央提出了“因放松了政治思想教育,1985年后直接进入机关工作的大中专毕业生,必须要到基层进行锻炼”的强制性要求,刚好被划在杠内的我,服从组织调遣被下派到爱民供电局从事微机工作。
恰巧退休营业老专家朴英子也在供电局进行业务辅导,在她的细心培养下,我很快就学会了营销业务。具有长期的计算机技术储备,精通了营销管理业务,在董耀丽、彭乃昌两位局长的大力支持和带领下,我应用dBASE Ⅲ的还代产品Foxbase+开发营销计算机软件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几年内,我先后开发了具有多人共享的网络版的购电计息管理系统、条形码客户电费查询系统、电话语音催缴系统、机关电费收缴系统、抄表进度管理系统、平均单价定性定量分析等十几个计算机软件管理系统,实现了营销管理从手工操作到网络化管理的跨越,实现了电费回收、电量发行、抄表进度的“日管理”。
编程期间,我受彭乃昌局长的启发在程序开发过程中,引入了还原人员操作全过程的“黑匣子”技术,研发出应用计算机软件对系统存在的问题进行自我检查的程序,这些独到的见解和技术创新,使得我的论文《电力营销计算机管理系统数据校验与审核的研究》获得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优秀论文一等奖。国家电力营销权威徐继发对该论文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称“深入研究下去可以发展出一个新的学科”。
开发这些程序我也付出了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写一个计算机程序需要数月从早到晚的编程,解决一个难题可能要思考一个月,长期的熬夜、不规律饮食、千方百计地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不到三十岁的我成了供电局的老病号,一年要因胃出血住上一、两次院,即使在病床上我也坚持学习dBASE Ⅲ编程技术,在钻研业务方面没有对自己丝毫放松……
随着公司营销管理精细化的不断加速,接二连三的一批科技成果不断获得国家、黑龙江省各级大奖,由我开发的系列软件也向许多兄弟局进行了“软件输出”,这些软件引导着省公司营销系统的技术进步,树立起“牡丹江软件”的闪光品牌。我也被上级授予黑龙江省创新能手,黑龙江省知识型职工、国家电网公司生产技术专家等光荣称号。还编写了《数据库管理系统及其应用》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
从1985年到1998年,我手中的计算机硬件已经从IBM PC升级到286、386、486、586和奔腾系列,我最早购买的那本枕边书《dBASE Ⅲ 新一代关系型数据库编程》已经被翻烂了,随着dBASE Ⅲ软件被Foxbase产品所替代,我的枕边书亦同步改版升级,但这些dBASE Ⅲ系列编程书籍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枕边,我与它们荣辱与共——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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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江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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