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刀》:温瑞安,说英雄谁是英雄?没有绝境,就没有英雄
《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可以说是温瑞安武侠的集大成者,从人物关系来谈,《说英雄,谁是英雄》融合了温氏早期的武侠人物“四大名捕”以及《七大寇》、《白衣方振眉》等内容,写出了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有桥集团、迷天盟、封刀挂剑小雷门、老字号温家等江湖帮会,写活了王小石、苏梦枕、白愁飞、狄飞惊、戚少商、天下第七、诸葛先生、唐宝牛等或江湖或帮派或朝廷之人物。
《四大名捕》系列和《神州奇侠》系列是温瑞安赢得武侠江湖地位的作品,但真正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作品当属《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然而《说英雄,谁是英雄》并不讨好,许多读者认为还不如《四大名捕》系列和《神州奇侠》系列好看。温瑞安费尽心血写出了一部几百万字的武侠作品,却不如早期模仿式武侠写作受欢迎,原因何在?《说英雄,谁是英雄》标新立异,求新求变。但以小说本身来论,确实不如《四大名捕》系列和《神州奇侠》系列。
《四大名捕》系列和《神州奇侠》系列以讲一个好看的故事来吸引读者,也确实达到了这个目的。但《说英雄,谁是英雄》不同,整体仍然具备故事的一切元素,却在其中掺杂了过多的理念,尤其是作者的过度议论。小说应该是以故事而呈现哲理,温瑞安在《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里直接讲述哲理,长篇累牍的大段议论,让人生厌。上帝只有一个,作者并非上帝,无须跳出来说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话、套话、大话。
武侠小说乃类型式作品,对于读者来说,自有一种潜隐的阅读期待。武侠创新是需要的,但必须把握好尺度,过分一点就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式的效果。温瑞安武侠可做如是观。以小说而论,故事是第一位的,所有的微言大义只能通过故事来展现,而不是作者直接跳出来告诉读者。金庸小说有多种阐释,但所有的阐释都隐藏在故事的后面,金庸的最大能耐是把一个故事讲得天花乱坠,故事的后面又有着无数的阐释可能。
《说英雄,谁是英雄》里,方巨侠的义子方应看,在武学大成之后,改名方拾舟,温瑞安解释说,方应看是想完成权力帮帮主李沉舟的遗愿。而在温瑞安十年武侠修订版的《说英雄,谁是英雄》,改名方拾舟修订为方拾青,即捡拾起一代大侠韦青青青的壮志。这个改动看似无足轻重,却是温瑞安武侠系列大漏洞的修补。按权力帮帮主李沉舟是《神州奇侠》的主角之一,其中有大侠萧秋水准备营救岳飞的情节,时间当在南宋。《说英雄,谁是英雄》京城各大帮会与蔡京周旋,时间当在北宋末年。一个北宋的小侯爷却想完成南宋某帮派领袖的遗愿,岂非时光倒流?
不过人物时间关系的错乱荒谬是温氏武侠的一大特点。“四大名捕”的师父诸葛先生在《神州奇侠》里出现过,作者还特别点明“主持这场竟斗的是半官方的诸葛先生。他一直是当时“天下三大神捕”之一。”这个诸葛小花也确实很有能耐,从北宋跑到南宋,跨越时空,不愧天下第一捕头之王。只因为,《神州奇侠》为南宋年间,四大名捕的故事发生在北宋年间。
说英雄,谁是英雄?但在这个系列小说里,几乎没有英雄。曾经让人佩服的“四大名捕”也是充满机心权谋,其狡诈不亚于蔡京。至于京城各帮派的领袖,都是政治人物的江湖化身。个人的武学修为已经无法左右一切,权谋、机心掌控一切。侠在《说英雄,谁是英雄》淡化成若有若无的影子,而枭雄登堂入室,成为主宰一切的“江湖利维坦”。武侠小说写到后来,往往是侠气消散。金庸《鹿鼎记》如此,温瑞安的《说英雄,谁是英雄》也是如此。难道这是武侠的宿命?当侠义英雄成为前朝故事的时候,我们在杯酒消愁之际,会不会有一种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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