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写了一篇文章《清朝官场送钱有潜规则:送少了送多了都不行》,提到山东巡抚丁宝桢一次回贵州平远老家祭祖,经过湖北汉口时,李鸿章的兄长、湖广总督李瀚章送了他3000两银子。然而,丁宝桢没有收下,第二年祭祖回来时,如数奉还。
有读者问了:李瀚章是湖广总督,丁宝桢是山东巡抚,李瀚章的级别高于丁宝桢,怎么会有上级给下级送钱的事情呢?
其实,在清朝时期,总督和巡抚都是地方军政大员,统称督抚,他们的权力是平行的,都有专折奏事的权力,能够直接向皇帝反映情况,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有些强势巡抚还能压总督一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按照清朝官场的惯例,外地官员经过本地辖区时,地方官员必须得周到招待,好吃好喝伺候着,临走时送上一份路费,尽到地主之谊。这是官场人情往来的一部分,与官员的级别无关。后面我们还要提到这一点。
清朝道光时期的陕西督粮道张集馨在《道咸宦海见闻录》记载,他就经常招待过往官员。
张集馨办公的地点在西安。西安地处交通要道,来往新疆、西藏、甘肃、四川都要经过西安。而过往官员经过西安时,都会留下来稍作歇息,然后继续行程。粮道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肥差”,所以接待过往官员的责任就落到张集馨头上。
根据张集馨的记载,接待过往官员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们吃好喝好。具体是怎么做的呢?“每次皆戏两班,上席五桌,中席十四桌。上席必燕窝烧烤,中席亦鱼翅海参。西安活鱼难得,每大鱼一尾,值制钱四五千文,上席五桌断不能少。其他如白鳝、鹿尾,皆贵重难得之物,亦必设法购求。”
你看,招待过往官员的宴席规格很高,动不动就是燕窝、鱼翅、海参之类。西安位于西部内地,不出产生猛海鲜,鱼翅、海参之类海鲜不但难以购买,而且价格昂贵无比。但再难购买、价格再高也得想方设法弄来。否则,别人都会说你小气。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
这样一来,每次宴会都要花费几百两银子。
吃好喝好并不够,在过往官员临行时,还得送上一份路费。路费的多少,根据过往官员的级别和双方交情而定,但无论大小都要送。像丁宝桢这种督抚级别的官员,动辄上千、甚至上万两银子。“驼马章京”之列的小官,也是要送几十两银子。
当然,这种招待并不是白费力气。今天张官员热情招待了李官员,改天张官员经过李官员的地盘,李官员才会投桃报李,继续热情招待。
所有的招待费用,都不是官员自掏腰包。他们那点可怜的俸禄,在这笔巨大的招待费用面前无异于九牛一毛。这些钱,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如果有人拒绝这种迎来送往的“潜规则”,会被视为另类。
如文章开头提到的丁宝桢。丁宝桢勇于担当、清廉刚正。他收到李瀚章所送的3000两银子后,如数奉还,让李瀚章心里很不高兴,连李鸿章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丁宝桢奉命出任四川总督,入京陛见时,李鸿章见他囊中羞涩,便送了他10000两银子。
这次丁宝桢不再推辞,而是收下了。李鸿章高兴极了。多年以后,李鸿章地在与恭亲王奕訢闲谈时,还不无感慨地说:“这一次总算他赏脸,鸿章比起家兄来,面子上要好看些。”
【参考资料:《清史稿》《道咸宦海见闻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