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一个被当代文艺高度艺术化了的词汇。
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中有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正好把“江湖”与“庙堂”对立起来,“庙堂”意味着朝廷,意味着执政,意味着身不由己;而“江湖”则意味着山林,意味着在野,意味着逍遥于世。“江湖”二字折射的潇洒不羁,蕴涵着逍遥蹁跹,喷薄而出,成为诗意江湖的滥觞。近代金庸+古龙开启的新派武侠小说叙事,又进一步将“江湖”浪漫化,被描绘成白衣飘飘、侠义贲张、仗剑天涯的场所,诗意张扬到了极致。于是,中国的“江湖”就成了与美国的“西部”、欧洲的“中土”一样成为了诗意的栖息地。
但实际上,真实的江湖一点都不浪漫,而是充满了各种无奈与怅然,乃至苦痛。现在,更是一个远离了江湖的时代。所谓的江湖,已经成为了黑社会的代名词。贾科长的《江湖儿女》所要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畸形的江湖,一个充满了失意与落寞的江湖,一个被烟火与世俗所取代了的江湖。
贾科长的“江湖”,其实是“社会”,近两年流行的社会话语“很社会”,说的就是贾科长的“很江湖”。这里的江湖与社会,是可以划等号的。
历史定义中的江湖,是与农耕文明诞生出来的一个伴生态。农业文明时代,社会人由“士农工商”四大类组成,其中“商”居于最末端。这个“商”,再次分化的话,有“豪商巨贾”,还有“江湖中人”。大富大贵的大商人,说是处于文明的最末端,其实拥有巨大的能量,连横合纵,可以成就不朽的功业,像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张士诚都是盐贩子起家,吴越国的开国皇帝钱镠,也是盐贩子起家,其他他们都是大商人,因为被官府堵了财路才奋起起义;至于太平天国的早期领袖中,西王萧朝贵、北王韦昌辉都是本地的大富豪......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算江湖中人,也远非社会的末端群体。在“豪商巨贾”之外,像运河上的船工、纤夫,运河边上的脚夫、劳工,还有遍布城市中中的伶人、戏子、杂耍艺人,乃至于游方郎中、算命先生、风水师、小摊贩、乞讨人员等流民组成的另外一个系统,他们处于社会的末端,是大商业的补充,也是农业生活的补充,这些人生活的社会空间就叫做“江湖”。这些人长年累月游走在大江大湖之间,居于定所,颠沛流离,没有诗意,只有穷苦。江湖两个字之下,充盈了苦痛与血泪,说不定哪一天,就可能因为饥寒冻馁,而悄然死于他乡,成为孤鬼野魂,既达不到目的地又无法返回家乡,不容于天地之间。
今年年初去世的学者王学泰先生,他的《游民文化与中国社会》,就是一部有关“江湖”文化的集中性学术总结,很值得一看。
范仲淹的“江湖”是一个形而上的“江湖”,并非真实的“江湖”。贾科长镜头下的“江湖”,有些接近本源上的“江湖”了。《江湖儿女》中的“江湖人”,包括斌斌、巧巧、二勇他们,都生活在社会边缘,属于一般人不敢惹,内心又瞧不起的人物,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处于灰色区域。斌斌,早年间一身硬气,举手抬足之间,皆有人察言观色,颐指气使,很有派儿,一副大佬模样,但转瞬间,就零落他乡,混得猪狗不如,落得一身残疾回乡,风光一时,落魄一世;巧巧早年则小鸟依人,不谙世事,但形势比人强,逼她游走在各色人等之间,要吃饭,要生活,还想要拥有自己想要的爱情,生生被逼出了一身匪气,唬得了人、守得了场,由小女人变成老江湖;二勇,原本是外来和尚,融入当地要看人脸色说话,唯唯诺诺,结果蛇鼠两端,狡诈成性,换了地盘如鱼得水,混成新的地头蛇,耀武扬威,好不嘚瑟,一副小人样。其他人等,也全是因钱而聚,有利益就是兄弟,无利益则冷眼示人,这就是贾樟柯的江湖及江湖中人,没有谁是真的适宜,都在挣扎着生活,全是屑小之辈,蝇营狗苟,一地鸡毛。没有白衣飘飘,也没有逍遥自在,更没有诗情画意。
当然,贾樟柯作为中国文艺片导演的头号大拿,他想表现的绝非是些江湖义气,也不单纯是巧巧与斌斌的爱情,而是有更多的含义。
说到拍摄《江湖儿女》的缘起,贾樟柯自己写了一篇名为《江湖从头说》的短文,解释了自己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文章中提及,影片主人公斌哥的原型是贾樟柯小时间非常崇拜的小镇大哥小东,他遇事镇定、沉着,十分“男人”。贾樟柯写道:“不管遇到啥样的危机,我都会想起他的样子。架可以输,事可以败,但人不能垮。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但后来贾樟柯再次见到小东时,他已经被时光打磨成一个蹲在门口吃面条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身体发胖。他那样专注地吃一碗面条,与世无争。我无法把他此刻吃面条时的专注和他过去战斗时的专注联系起来。我离开他,异常恍惚。”
是的,这是贾科长自己的“致青春”,用冯小刚在《芳华》里的台词来描述,就是:
“一代人的芳华已逝,面目全非,虽然他们谈笑如故,但是不难看出岁月对每个人的改变和难掩的失落,倒是刘峰和小萍,显得更知足,话虽不多,却待人温和。”
不同人的青春记忆,面貌是那样的不同。不说赵薇,也不说冯小刚,来说下徐浩峰吧。
早在徐浩峰尚未成名之前,他出版的首部文学作品叫《逝去的武林》。
这里有必要再啰嗦一下“武林”与“江湖”的分野。上面已讲过什么是“江湖”,如果说概念再缩小一点的话,组成人员聚焦于江湖卖艺人员、杂耍艺人、江洋大盗,以及打家劫舍坑蒙拐骗者,那么这些由武夫组成江湖自然处于社会最末端,是最受鄙视的一群人。与这种“江湖”相对应的,是“武林”。同样是舞枪耍棍,同样的习武之人,差别巨大。从商业的角度,“江湖中人”对应的是“豪商巨贾”,从拳术的角度,“江湖中人”对应的就是“武林”。简单说,“武林”中人都是名门正派,而“江湖”中人则属于旁门左道。“武林”主要是习武者中的上层人,他们包括军官、教头、护院、保镖等有正经职业的武者,往上可以成为武举,往下则可以成为农民,居有定所,安家乐业,属于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像“江湖人”是颠沛流离者。
武林、绿林、江湖,是三个完全不等的社会。(绿林大致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居多,响马、土匪、流寇是他们的主要构成人员。)早期武侠小说,像《卧虎藏龙》《江湖奇侠传》,大致写的还是武林的故事,后来到了金庸古龙的新派武侠,就彻底荒腔走板,写的是架空的侠义故事了,也顺便把“江湖”这个概念推广开来。聪明如贾樟柯,其实也没分清“江湖”的含义。
分清楚的人是王家卫,他在《一代宗师》中,把整个大陆即将消失的武林演绎了出来。北派武术的代表是宫二先生,南派武术的代表是叶问,宫二一路南下,遇到叶问,经过一番切磋,南北武林散发出了最后的光芒,然后宫叶双双南下香港,大陆武学遂绝。这是一个挽歌一样的影片,在影史上的地位会随时间的推移,散发出更多的光芒来。
《一代宗师》中的出现的人物,不仅叶问实有其人,其他人其实也都有原型。这些原型,且直接摘录一下网上的说法吧:孙禄堂(宫宝森3号原型)、 李书文(一线天1号原型)、 尚云祥、 薛颠(马三4号原型)、 宫宝田(宫宝森1号原型)、 李存义(丁连山2号原型)、 张占魁(宫宝森2号原型)、 刘云樵(一线天2号原型)、 李尊吾(一线天3号原型、 丁玉山(丁连山1号原型)、 叶问、 叶云表、 王芗斋(马三3号原型)、 马良(马三2号原型)、 马占山(马三1号原型)、 施剑翘(宫二原型)等等。
目前,世所公认的民国十大武术名家,分别是:孙禄堂、李景林、李书文、尚云祥、张策、杜心武、刘百川、李尧臣、韩慕侠、王子平。其中孙禄堂是北洋政府大总统的武宣官,也就是保镖队长,负责时任总统徐世昌和内阁总理段祺瑞的人身安全;李景林是奉系大佬,张作霖旗下五虎将之一;李书文是蒋介石的侍卫队教官;尚云祥则是29军宋哲元旗下大刀队的教官,血战喜峰口痛杀日寇长我威风;张策是张作霖的保镖;杜心武则是宋教仁的保镖,青红两帮“双龙头”,连上海三大亨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以及戴笠等人都是其门生;刘百川曾任黄埔军校的武术教官,北伐时担任蒋介石的保镖,后来又担任九世班禅额尔德尼大师保镖;韩慕侠曾是周恩来的武术教官,电影《武林志》里东方旭的原形就是他,29军大刀队最早的教练;李尧臣,29军副军长佟麟阁邀其教授其部下用大刀临阵杀敌,李根据战刀的特点,结合无极子路刀练法,创编出一种套路,起名无极刀,并成为喜峰口砍杀日寇的直接指挥者;王子平,历史真正打擂台打败数名外国人的高手,至于霍元甲其实只在擂台上打过日本人,王则连败俄人康泰尔、美人阿拉曼、德人柯芝麦、日人佐藤,以及马志尼、沙力文等西方大力士,名震一时。
当然了,这些人被称为十大家,是考量的综合实力,包括武功造诣、技击实战、武术理论、武德修为、武林声望、社会地位、个人成就和对武术界的贡献成绩排名,不仅仅是以武功高低而排名。论实战的话,晚清和民国时期武林泰斗董海川、杨露禅、李洛能、宋迈伦、武禹襄、郭云深、刘奇兰、车毅斋、李亦畲、王兰亭、尹福、程廷华、大刀王五、李存义、宋世荣、李瑞东、马贵、李复祯、耿继善、张兆东、梁振蒲、王茂斋、唐维禄、吴鉴泉、宫宝田、郝恩光、布学宽、佟忠义、黄柏年、宋虎臣、傅剑秋、张之江、霍殿阁、薛颠、杨澄甫、陈发科、马凤图、郑佐平、田兆麟、朱国福、孙存周、高振东、马英图、郑怀贤等武术家都是大牛。至于目前影史上常见的霍元甲、黄飞鸿、叶问,其实都等而下之,也算厉害角色,甚至是一流的全是,但绝非超一流高手。他们之所以成名,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故事恰好被人记录了下来,然后又被后世的编剧与导演发现,然后改编成了影视罢了。都是阴差阳错,如果真认为他们就是当时最牛逼的人物,就与历史不符了。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列了这些个人名,就是想说明一下武林中人到底都由哪些人组成。武林非江湖,如是而已。
民国的武林,可以在徐浩峰的一系列电影中管窥一二,像《箭士柳白猿》《师父》以及《道士下山》,以及尚未上映的《刀背藏身》。
话扯远了,还是回说一下徐浩峰的《逝去的武林》,书中的主角是李仲轩,他前后就学于民国武林高手李存义的三大弟子唐维禄、尚云祥、薛颠,这都是宗师级的大佬,能授其真传,也算得上高手了,而且他深切体会过武林的繁华与兴衰。如果时代允许,李仲轩原本可以成为一代大侠,但是时代转圜,到了文革之后,李仅仅成为了北京西单商场的看门师傅,世事苍茫岁月如驹,变化之大真是让人跌破了眼镜。
李仲轩的遭遇比之于贾樟柯记忆中的“小东”,更是让人嘘唏不已。徐浩峰与贾樟柯都动笔写了让他们大发感慨的人物,然后又都架起了导筒,分别拍了电影。徐浩峰拍了“武林” ,贾樟柯拍摄了“江湖”。他们拍摄的,都是逝去的时代,一个是“逝去的武林”,一个是“逝去的江湖”。
徐浩峰是浪漫的,他努力去还原他想象中的武林盛况。贾樟柯是现实的,他力图通过镜头,再现世事的沧桑变化。
其实,说到贾樟柯是中国文艺片中的头号大拿,在于他在国际视野中得到的广泛认可。
当下的中国正处于巨大的转折之中,五年一回望,就会发现整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旧东西说没就没了。身在庐山中,不识真面目,我们自己常常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也没有多少人专门去做记录,实为遗憾。美国人彼得·海勒斯的《江城》,文学成就并不甚高,但是他精准地纪录下了内地城市涪陵的蜕变,干了中国人自己没干的事,于是他火了。贾樟柯就是一个放大的彼得·海勒斯,他用他的镜头,敏锐地去捕捉当下中国正在发生中的事情,越随着时间的变化,越会觉得他的影片是伟大的,他的任何一部作品都可以被称作是一部断代史。
当下的人尚未足够珍惜与认识到贾科长的作用,慢慢他的作用会显起独特的意义来。因为我们都生活在当下,缺乏距离感,因而觉得他的作品其实也没什么,但对于老外来说,这些镜头就是深入了解中国的绝佳的切入口。现在,我们再去看贾科长的“故乡三部曲”,已经有了这种感觉,就是阅读《江城》的百感交集。哦,这就是曾经的中国,这就是我们曾经生活的样子。
所以,欣赏贾科长的电影,一定要跳出来,拿五年以后的眼光来看,或者跳出中国地域范围之外再来看,才会生发出不一样的感受。而且,贾科长也擅长在拍摄的过程中,把他用摄像机在街头随机拍摄的一些散乱的镜头植入到影片中去。这些镜头让很多观众的观影感受并不是太舒服,甚至感到膈应,会造成影片叙事的凝滞感,但这些并非没有用,经过时光的打磨之后,才发现这些镜头其实都是时光的碎片,是历史的一部分。也因为贾科长玩镜头玩的太多了,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不擅长讲故事,弄的他的影片只有历史价值,而无欣赏价值。于是,他的影片,票房一般都很惨。大家都觉得他最好的作品一直是《小武》,处女作即巅峰,然后再也无法超越的痛,贾樟柯大概是坐实了。一直以来,大家都这么觉得。
但是,《江湖儿女》横空出世了。它以一个流畅的叙事,两个经典的人物形象,挺立在观众面前,不期然成为了热点话题。这是贾科长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幸运的是,大家都看懂了这部片,而且热衷于探讨故事情节,探讨巧巧与斌斌两个角色的优劣,探讨巧巧执着的爱情信条及野蛮生长的顽强生命力。因为贾科长终于讲了一个好故事,终于让人看懂了,于是这个故事就被讨论来讨论去。其实,故事与人物只是表象,被人议论表象,总不过是隔靴挠痒,这又成了贾科长的不幸。
当然,好的影片,一定是先要让人看得懂。一般观众看不懂的影片,做得再好也只是自嗨的装逼,被束之高阁并不是什么好事,门槛太高最终也只是把自己囚禁起来。放低姿态,在让人看懂的同时,还深蕴其他含义,才是真牛逼的做法。
《江湖儿女》就做到了这一点。说它是《小武》之后,贾科长最佳的作品,并没有错。
至于片中的两个人物,还有他们之间纠结的爱情故事,本文就不多说了。很多人认为贾科长在讨好市场,《江湖儿女》是媚俗的。其实,并不尽然,贾科长毕竟是贾科长,他并没有失去自己的风格,依旧在忠实纪录着中国时代的变迁。
除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江湖儿女》三段式故事,依然精准地纪录了中国20年来的时代变化。就像上面贾樟柯的文章中所说“我离开他,异常恍惚”,这其实就是这部影片中真正要讲的内核。他描绘的就是一个让人“异常恍惚”的时代,第一部分,我们看到的是拆迁市长耿彦波拆掉大同之前的城市模样,也是整个中国尚未进入现代化的时代,大同只是一个缩影,浓缩了大时代转换的前奏期,那里生活着意气风发的斌斌与无忧无虑的巧巧们,老派江湖,依旧在发挥着原有的作用,道义依旧是古老的江湖道义。然后到了2004年三峡最后一批移民外迁的前夕,此时已经是中国加入WTO之后的时代了,中国经济正在迅速融入世界之中,国内人潮涌动,南来北往各自谋生,曾经的大同青年也到了三峡,在这里见证了另一个最后的时光。三峡,正好是中国地理面貌变迁的一个巨大的符号,在那里正好见证了蜕变中的江湖女儿,眼睁睁看着他们困在情与爱之中,如何挣扎着前行。此时的斌斌与巧巧,已经物是人非,处于分崩离析状态之中,即将劳燕分飞。再之后到了2018年,世事苍茫,一切经过了一个轮回,什么都变了。旧的江湖彻底消失,新的江湖又在演绎。巧巧已经染上了江湖气,而斌斌则颓然老去。斌斌,从一个江湖大佬,逐步变成了一个废人,而巧巧,则从一个无知少女,也渐渐变成了一代大佬。向左走,向右走,她们都无法再回到从前。
三段叙事,类似《山河故人》,但故事讲述上更婉转更圆润,角色塑造上也更站得住脚,立得起来。巧巧与斌斌,都是经典。而且,三段叙事,三个时间,正好涵盖了20年的经济周期,也见证了一代人青春的整个过程。它的经典性,势必超过《芳华》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直追《一代宗师》。
《江湖儿女》讲述的不仅仅是巧巧与斌斌消失了的青春年华,更是一代江湖的老去。从此之后,世上再无江湖,只剩下儿女们颓然存在。
很多人都很佩服赵涛饰演的巧巧,觉得她演活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终于拥有了一部代表作。但我更看重的是斌斌。廖凡在开片第一部分的不怒自威,自带匪气的表演,非常具有气场。然后到了第二第三部分,他逐步沉沦,变成了一个废物,这种精神与形体的转折,廖凡完全拿得下,放得开又收得住,只见他消去了身上的匪气,露出些许的不甘与不安,最终又露出了自己骨子里的倔强。一个男人,从顶天立地,到窝窝囊囊,磨去了棱角,甚至无法自我做主,让人“异常恍惚”,这样的男人更真实,更让人不安。赵涛的角色反而有些不够真实,有些想当然,理想化了。那个写实的廖凡,才更可爱,由外泄到内敛的演技转换,也更人佩服。
更佩服的,当然是斌斌背后那个逝去的江湖。
贾樟柯没有做加法,而是做减法,在既有功底上,讲了一个通畅透彻的故事,使得《江湖儿女》变成了一部味道绵远的影片。作为一部文艺片,能做到这一部,非常很不错,值得去好好看一看。
而且,《江湖儿女》还是贾科长的集大成者,通过本片,他串起了早期的《任逍遥》及中期的《三峡好人》,而且其中还闪烁着《小武》《天注定》《山河故人》等片的影子,是贾科长的一次作品总结,在向自己致敬。看过本片,一个贾樟柯宇宙就徐徐展现在了面前。一部片看尽贾樟柯,值了。
9.0
江湖儿女(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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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人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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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计划作者,优质影视领域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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